南宮鎮長嘆一口氣,臉色肅然,幽幽道:“我南風國立國萬載有餘,李兄是否知道?”
李書塵點點頭。
“那李兄覺得,既掌控南疆萬載,南風國豈會容另一方勢力染指?”
黃言點頭附和道:“我師尊曾說過,昔日,南風皇族佔南疆過半領土,一手遮天,一言定生死,聖旨所到,無不望風臣服。”
李書塵驚詫,在大玄門這不入流的宗門內,自然不會知曉這些。
南宮鎮道:“南疆被十方大山阻隔,已是我南宮家禁臠,只待逐步蠶食,南風國君臨天下而已。可在五百年前,因一人的到來,事情突然有了變化。”
李書塵一下想到,插口道:“南離劍聖?”
“不錯”,似對李書塵的智慧頗為讚賞,南宮鎮眼角明顯亮了一下,繼續道:“已是化神境的劍聖避居南疆,開創離劍山莊,四處收集南疆資源,療養傷勢。先祖派高手行刺,可沈劍聖一手離火神劍出神入化,重傷之軀還能擊殺三大高手,經此一役,皇室舉棋不定,見沈千秋劍聖只是療傷,無心角逐南疆霸權,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預設了這股新生勢力。”
李書塵心中沉思,劍聖赴南疆原來是為療傷,不知道傷他之人是誰。綿延萬載的南風國底蘊極深,面對化神也敢行刺,換句話說,絕不只是表面上那樣,只有國主南宮俊一人是元嬰境。
黃言也在回味這段往事:“離劍山莊自劍聖一劍滅三英之後,廣募人手,懸賞求寶,我師尊少年時,也想過拜入離劍山莊,成為紅衣劍士之一,只是資質不佳,未能入選。”
李書塵愕然,連獨龍上人這般大人物也說資質不佳?
南宮鎮呵呵笑道:“南疆,若無南風皇室允許,絕不會有另一超級勢力成長起來的”。
李書塵深以為然。
“可是”,南宮鎮似乎有些迷茫:“二百年前,無相宮竟然就真的橫空出世了。”
李書塵急道:“無相宮又有什麼隱情?”
南宮鎮嘆道:“朱正武第一次進入皇室密報中,還僅是後天境,無相宮也只是不入流的勢力,可他就在南風皇室眼皮子底下,一步一個腳印,莫名其妙地,不停壯大。此人深謀遠慮,從不貿然出手,都是思定後動,一擊必殺,絕無失手,無論奪取秘藏資源、抑或宗門爭雄,他都是最後的大贏家。”
李書塵震驚之極,一股莫名的恐怖感湧上心頭。
南宮鎮見李書塵表情,知道他終於想到了關鍵之處,神色越發詭異,眯起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兄,你與無相宮初次會面時的場景,可否細細道來?”
李書塵額上汗珠沁出,心怦怦跳,口乾舌燥,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晃過,遲疑道:“那日清晨……”
山崖深處,白衣少年深吸一口氣,左掌向前一伸,身體隨掌法行進,在十餘株大樹間穿插,越奔越快。一套“輕雲掌”練完,又從地上揀起樹枝,開始練習起“紫光劍”。
耳邊忽傳來一聲大喊:“書塵,有喜事,大喜事。”
李書塵急忙起身,轉頭一看,跑過來一位灰衣青年,面帶微笑。
李書塵嘿嘿一笑,問道:“定月老大,何喜之有?”
這人是門派弟子張定月,師從大長老宋清風,兩人自幼相識,私下裡交情不錯。他打趣道:“你是外門元老,大夥的吃穿用度,可都卡在你手裡,你才是老大。”。
“我的就是兄弟們的,說這些見外,那罈老酒還在我床下,約上老吳、老董他們,找機會幹了就行。”
“哪裡,吃喝拉撒不是大事,今天這樁機緣才是平生最大喜事,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不等李書塵回答,張定月臉上喜氣洋洋,迫不及待說道:“你上交至寶,天大的功勞,掌門和三位長老,還有全體弟子都在大殿聚集,特意讓我招呼你去拜見。不出意外,就要平步青雲,一飛沖天了,今後可真要好好照顧兄弟們啊!”
李書塵興奮得頭髮都豎起來,激動得一句話說不出,只反覆說道:“感謝感謝……”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邊快趕慢趕,不一會便到了正殿“玄妙殿”。還沒跨入大殿,門口站立的弟子鄭久月便輕聲道:“書塵稍等,我去稟報”。
兩人停下腳步,在門口側身站著。
只見大殿內,掌門白沐風居中,端坐身後的是三位門派長老,李書塵的頂頭上司——分管外門事務的吳秋風也在其中。
整個大玄門弟子近百人,分成四隊,整整齊齊站著,隊伍呈半圓形,白掌門和三位長老正處在這圓的中心。
下方卻只有兩人端坐,左手邊老者氣勢不凡,身後站著十餘人,兵器各異,然而服飾整齊劃一。
右手邊坐著的,卻是一位年輕人,三十來歲年齡,衣著極其華貴,左盼右顧,一臉傲氣。身後同樣站著兩人,像是奴僕,衣著華麗,臉帶諂笑。
眾人熱火朝天,彷彿在爭論什麼,李書塵離得遠,聽不清楚。問身旁的張定月道:“張老大,殿中坐著的兩人什麼來歷?”
張定月輕聲道:“那老頭是孤山派掌門沙千里,實力也達到了後天境界,不知怎麼,知道了你獻寶的事,一大早就跑了過來。”
李書塵點點頭,兩派關係不睦,極少走動,老頭專程過來,一定不懷好意。又問道:“那年輕人是什麼身份,怎配和兩派宗主並坐?”
張定月笑道:“我最瞧不上這種繡花枕頭,不是達官貴人的子弟,就是哪位宗門大佬的後裔吧?”
兩人正議論,端坐上首的白沐風掌門傳音:“李書塵已到,來我這坐吧”,遠遠地衝他點了點頭。”
李書塵應了一聲,可不敢太靠前,趕緊在上方角落,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卻聽得“咳”一聲,那老者站起身,毫不客氣說道:“白掌門嘴緊得很,天地靈根,十金一株,信口開河。”
白沐風笑道:“沙老弟,少安毋躁,正主已經到了,你還不信,當面問他便是。”
“好”,沙千里打量了李書塵一眼,又略略頓了一下,似在斟酌字眼,稍後字正腔圓說道:“小子,寶物可是你所購?”
李書塵不知所措,望了掌門白沐風一眼,只得點點頭。
沙千里道:“何處出售此物?”
李書塵見大玄門眾人齊齊望著自己,膽氣漸壯,不卑不亢回道:“這次下山,路經青關鎮坊市,在貨攤上以十金買了一株。見外形與書中相合,也不確定就是。”
話音剛落,就聽那紈絝青年哈哈大笑:“難不成,千萬年未現世的靈藥,在坊市已隨處可見了,這等謊話也有人信?”
白沐風止住話頭:“少宮主見諒,此事雖說荒誕,但李書塵一向謹慎細緻,為人方正,想來也不會故意欺瞞大家。”
李書塵硬著頭皮拱手道:“在下所說,句句都是實情,請少宮主明察。”
沙千里見狀,追問道:“可曾問過藥商,他又是從何處進貨?”
“自然問過”李書塵趕緊答覆:“那藥商說,採自青關鎮以東,數里外,十方大山之中。”
這十方大山,綿延千萬裡。是南疆的北方屏障,大山之外便是中洲。即便從青關鎮往山中去尋找,茫茫大山,也如大海撈針。
少宮主哼了一聲,插話道:“這少年說話不盡不實,似乎有隱藏,如此奇珍,一句十方大山輕輕帶過?容我帶回宮中,細細盤問,定可見分曉。”
沙千里附和道:“如此處理,老夫也覺妥當。”兩人似乎根本不將大玄門眾人放在眼中,輕飄飄兩句話,就定了李書塵的安排。
李書塵目瞪口呆,心中憤恨不已。
少宮主身後兩名奴僕聞令,緩緩上前,似要拿下李書塵。
吳秋風大吼一聲:“住手!”站起身來,對著白掌門一拱手,朗聲道:“掌門師兄,書塵自幼養育於大玄門,早已如親傳弟子一般,我以為,此事斷不可為。”轉身又向那少宮主言道:“請少宮主自重,不可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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