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書塵最後接下此事,陰易陰霾密佈的老臉上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乃分靈路魁首,身份牌內有獎勵一千功勳點,滴入精血便可啟用,你來看……”伸出枯瘦的右手指向遠處。
李書塵順著手指方向望去,遠遠的山巒連綿起伏,其中有一巨峰高聳入雲,直插天際,山體更是巨大,佔據了整個視野的一半還多,周邊數百座矮峰如眾星拱月一般環繞。
陰易道:“那便是玉清峰,萬寶閣在半山腰處,速去兌換十枚蛇蠱丹和兩枚強獸丹,若有所需其餘修煉資源,一併兌換,明日辰時再來雷光洞見我。”
李書塵立時明白,腳下所在便是陰易開闢的洞府雷光洞,果不其然,不遠處見到一座如城門般大小的洞口,上書“雷光洞”三字。再環顧四周,發現雷光洞所在的山峰也只是數百峰之一,毫不起眼,甚至比大多數山峰還要低矮,望望玉清峰,高山仰止之意油然而生。不禁感嘆道:“玉清峰如此雄偉,不知毓秀峰是否也是如此壯麗?”
陰易努努嘴道:“無月庵人丁不旺,老掉牙的道姑就那麼幾個,十幾名俗家弟子倒是駐顏有術,個個如花似玉、嫩得出水,看來上面定有你相好的,只是距離此處千里之遙,憑你如今修為,又無載具,一親芳澤,痴心妄想!”
李書塵汗顏,只覺陰易長老話語極為粗俗,不似世外高人,心裡膈應,不想介面,改問道:“不知凌樸跟隨程仙長,又去了哪座峰?”
“那賤人”,陰易指著極遠處一座隱隱約約、幾乎看不清,被一汪大海圍住的孤島,破口大罵:“出身低賤,專好附庸風雅,一座破島建起亭臺樓閣,起了個‘望舒閣’的賤名,就是那了。”
李書塵心道:不知兩人有什麼宿怨,陰易對程洲月恨之入骨,程洲月對陰易也沒有好臉色,不過“望舒”一詞,對著程仙長的“月”字,卻是極雅。
正低頭沉思,陰易忽起一腳,將李書塵踢向遠處,哎呀一聲,李書塵急運靈力,在空中連翻數個筋斗,這才站住。陰易恨恨道:“快滾,婆婆媽媽,明日辰時,不得有誤。”說罷,轉身拂袖而去,紫光一閃,遁入洞府之中,身旁雷隱狼見主人歸去,仰天狂嗥幾聲,拔地而起,幾個起落,也不知去向了。
李書塵呆立一刻,無奈轉頭,直向玉清峰奔去。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玉清峰望著也不近,步行更是遙遠,李書塵身旁沒有異獸或載具,只能用老辦法——八步登雲,提氣直衝。如今已是後天初期,全力奔跑下,速度倒是越發快了。
可即便如此,小半個時辰後,距離玉清峰依然遙遠,氣喘吁吁,只覺一股暴虐之氣充塞胸臆,若有外人看到,定會發現,李書塵面色發青,雙目中的豎紋隱隱又現。
李書塵全力奔跑,自是不會察覺,然而時間一久,神智逐漸模糊,忽然之間,失神狂怒。整個人如旱地拔蔥、又如巨蟒抬頭般一躍而起,雙掌不停變幻,抱玉拳、輕雲掌、地堂腿、萬法歸一指……所有會的武技亂七八糟,一股腦使將出來,直向四面八方,亂打一氣,口中還不住嘶嘶尖叫,狀若癲狂。
狂性大發之勢,直持續了數十息之久。李書塵無力落於地面,才猛然驚醒,驚訝萬分,望著四周凌亂不堪的地面,倒吸一口涼氣,口中不住唸叨:“巨蛟前輩,您的獸性暴虐之氣與我本性相沖,已成心腹大患,神智都不能保持清醒了嗎?”
驚嚇間,急忙盤腿坐下,運功內視全身經脈,果不其然,之前在分靈路水底密境醒來時,重塑的筋脈清晰有光澤,如今卻已被重重青黃之氣纏繞,顯然,暴虐獸性已深,難以驅散。
李書塵心如死灰,之前凌樸和解永元師祖都曾指出丹替之術隱患所在,此刻野獸氣息一覽無餘,若再發力運氣,恐怕就要迷失心性,萬劫不復了。
他盤坐在地,雙目緊閉,十指變幻手勢,衍術不停推演,希冀找出一條死裡逃生之道。
推演許久,一點頭緒也沒有。一急之下,取出謝永元師祖贈予的三枚卦錢,對天禱告,起了一課。少頃,卦語顯示:“窮則變,變則通!”
李書塵腦中不停思索:“窮……變……通,什麼是通?”
霎時,雙目張開,眼中精光迸射,手一揚,已從納戒中取出一包藥粉來,卻是之前換取的“通脈散”。
“既可清除雜質,或許對筋脈內這重重青黃之氣有奇效”,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一包藥粉已化水泡開,李書塵捏著鼻子一口灌下。
“啊……”這通脈散藥性極烈,如一道火線順著喉部淌下,痛得他尖叫起來,僅十息過後,先是腹痛如絞,繼而渾身上下,每一處筋脈和骨骼內,似無數小蟲在啃咬。
整個人似被凌遲,每一片血肉都承受異常煎熬,李書塵痛得在地面翻滾,以頭撞地,口中不停哇哇大叫,自記事起,從未有過如此痛苦的時刻。
足足過了半盞茶時候,這極端苦痛才漸漸消散,與這極度慘烈的藥性抗爭,李書塵已是奄奄一息,口吐白沫,癱倒在地,無力爬起。
其實,通脈散藥性雖烈,尚不至於如此極端。此丹方針對體內雜質,遇強則強,常人修行多年,筋脈內只有少許雜質,服用後可輕易清除。而像李書塵這般,筋脈內幾乎已被獸性氣息完全充塞,可以說無一處不是雜質,因此一旦服下,渾身每一處都要面臨易筋伐脈之痛,苦痛勝於常人千倍、萬倍。
許久,李書塵氣若游絲,掙扎坐起,面色蒼白,盤坐回氣,內視筋脈,體內青黃之氣為之一空,筋脈經過全面洗禮,堅韌遠勝從前。李書塵十分欣慰,運氣行走一周天,氣息比之前順暢太多,強大數成,甚至,後天初期的境界都出現了鬆動。
受此極端煎熬,倒並非全無所得,至少通脈散確實能驅除體內獸性,性命暫時無憂。
看看日頭,振奮精神,步履匆匆,疾奔而去。身形閃動、風聲呼呼間,耳旁忽聽到一聲:“李書塵,停下!”
急止步,激起地面一陣煙塵。回頭一望,風聲鶴唳,不遠處一團粉紅影子似乎踏雪而來,正是金丹六弟子之一的洛瑤,身體半蹲,左足前伸,踩在一團雪白的身影之上。近處看得分明,這渾身雪白的異獸正是一隻鶴類,長足尖喙,立定腳尖,便仰天長唳。
李書塵急行禮:“洛瑤師姐?”
洛瑤裝束如同先前一般,斜背油紙傘,跳下鶴背,道:“師弟步伐如此迅速,我乘‘破曉玄鷹’飛到玉清峰,交割完任務,即刻便去雷光洞尋你。陰易師叔交代,你已往萬寶閣換取丹藥,只是片刻,你卻已跑出如此之遠。”
李書塵憨笑道:“不知師姐有何要事尋我?”
洛瑤似笑非笑:“偌大一個毓秀峰,與誰有舊,你心裡莫非不知?”
李書塵臉色一紅,無月庵內只認識一個沈無垢,轉念一想,如今沈依纓應該也算是弟子之一了,不禁脫口而出:“沈依纓有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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