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閉起眼睛。
淚水將睫毛打溼,蜿蜒爬滿了整張小臉。
她不怕死。
死了,她就不必這麼痛苦地活著。
男人揚在半空中的手,最終握成拳頭,收了起來。
“開車。”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駛離醫院。
霍紹梃的面如滴墨,二人之間的氣氛談不上劍拔弩張,也是凜若冰霜。
“手術是……”他側過眸子,看向女人朦朧的側臉,“……有時候,死了是解脫,你覺得他活著就不痛苦嗎?”
“霍紹梃,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
蘇陽是她的家人。
無論他活著多痛苦,他的生與死,都與霍紹梃沒有關係。
他不能仗著自己的權勢,就去掌控一個人的生死。
這跟殺人犯,沒兩樣。
“蘇楚,就算他的心臟不捐給需要的人,你以為他還能活多久?”男人蹙緊了眉心,似乎在惱怒蘇楚的不理智。
蘇楚蒼白的小臉,緩緩轉動。
漂亮的眸子,涼薄地睨向男人,“他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他的生死由老天決定,而不是你,不是你霍紹梃擅自決定他的生死。”
“這事已經大結局了,沒人能起死回生。”他言語冷漠。
聽聽。
說得多麼輕巧。
這哪像是拿走了別人的一條命。
蘇楚轉過臉去,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如死灰。
在距離霍家別墅,只有一個路口的時候。
她猛地推開車門,毫無徵兆地跳了下去。
後方疾馳的車輛來不及剎車,輪胎狠狠地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剎車聲。
女人纖瘦的身體在公路上翻滾了幾個跟頭後,最終像破碎的玩偶般癱軟在地,支離破碎。
“停車!”
霍紹梃的聲音幾乎撕裂了空氣。
車還沒有完全停穩,他已跳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幾乎無法應對。
女人的口鼻不斷湧出鮮血,她看起來像是壞掉了,不好,很不好。。
肇事的司機臉色蒼白,惶恐不安又焦急抱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會突然跳車……我馬上打急救電話!”
司機雙手顫抖著掏出手機。
霍紹梃的雙眸猩紅。
他抬手,一把攥住了司機的領口。
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你眼瞎了嗎?這麼大個活人你看不見?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要你的命!”
司機被他的氣勢嚇得噤若寒蟬,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他本想解釋,但此刻救人要緊,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只能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顫聲道:“先生,我、我現在就打急救電話!您放心,我的車有保險,醫療費我一定負責,絕不會推脫……”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帶著哀求,生怕再激怒眼前這個瀕臨崩潰的男人。
霍紹梃彎身,小心翼翼地將蘇楚抱起。
很快,他的車子驅離,直奔剛剛駛離的福安醫院。
陳佑剛剛跟太平間的人,商量好接人去火化的時間。
一走出來,遠遠地就看到霍紹梃的車子,又開出回來。
他預料到可能出事。
小跑了過去。
車子急剎在了急診室的門口。
陳佑上前一步,趕緊拉開了後車門。
只見霍紹梃抱著滿臉滿身都是血的蘇楚,走了出來。
他心臟一緊,“霍總,太太她……”
“快,叫醫生,救人。”霍紹梃抱著蘇楚往急診室裡跑。
急診室的擔架床,很快推出來,把蘇楚接進了進去。
霍紹梃身子癱軟,坐到了外面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