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紹比劉備還要欲哭無淚。
袁紹是怎麼對劉備的?
當初,衣帶詔事件爆發,劉備急急如喪家之犬般來投奔袁紹。袁紹知道後大喜,出鄴城二百里相迎。
看清楚了,不是二十里,而是二百里!(姜耀沒穿越的歷史上,劉備投靠袁紹,也是這個待遇。)
這是多大的重視?
後來,袁紹還將麾下六萬精騎中的一半,交給劉備指揮,這是多大的信任?
結果,劉備就是這樣報答袁紹?
明明親眼看到了袁紹,卻信口胡謅什麼逢紀扮做袁紹的樣子?
劉備不是看錯了,而是根本就不想救!
不但不想救,還為了不破壞他“仁義”的名聲,信口胡謅,往袁紹的傷口上撒鹽!
“啊!”
袁紹氣血上湧,頭疼欲裂,好懸沒當場從馬背上摔下去。只是憑藉對劉備刻骨的仇恨,才勉力壓住心中的怒火,繼續堅持。
“正南!”袁紹深吸一口氣,一邊快馬加鞭倉惶逃命,一邊向和他並轡而逃的審配審正南看來,道:“姜耀緊追不捨,大耳賊貪生怕死背主求活,吾肯定是逃不掉了!”
“主公您……”
“別說話,聽吾把話說完。吾死則死矣,但咱們的基業不能敗掉。你拿著吾的印璽,去鄴城,立尚兒為河北之主。還有,為吾將大耳賊劉備的惡行,公告天下。你能做到嗎。”
“能。”審配知道輕重,不敢矯情,直接眼含熱淚答道。
“那這個給你!”
袁紹在馬上解下隨身的大將軍印以及他的私印,全部遞到審配的手中,催促道:“走!快!快走!”
“願來世,吾再為主公之臣!”
袁紹可能對不住任何人,但絕對對得住審配審正南。此刻,儘管他心如刀絞,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領二十騎向北逃竄。
有袁紹這麼大目標,姜耀當然不會去追審配了,繼續窮追袁紹這數百騎。
再過不到一刻鐘,已經追至鴻溝。
對,就是楚漢相爭時,劉邦和項羽約定的那個平分天下的鴻溝,也就是後世象棋棋盤上的“楚河漢界”、
事實上,官渡就是鴻溝上的一個重要渡口。官渡之戰,曹操的本意,也是和袁紹隔鴻溝對峙。只是,袁紹的進攻太猛烈了,曹操支撐不住,連連後退,袁紹的大軍完全越過了鴻溝,只是還沒突破官渡地區而已。
不管怎麼說吧,前面鴻溝攔路,袁紹就更逃不掉了。
“吾就是大將軍袁紹!”袁紹直接翻身下馬,披頭散髮,持劍而立,朗聲道:“有請天策上將姜耀講話。”
籲!
姜耀勒住了赤兔馬。
他也不下馬,直接居高臨下道:“袁本初你有何話講?事到如今,莫非,你還想活命嗎?”
“事到如今,袁某不想求活。只是想和天策上將,說兩件事罷了。”
“你講。”
袁紹深吸一口氣,道:“其一,我袁紹無能,戰敗於此,理應殞命。但是,我身後這些忠勇敢戰的將士們何辜?請上將軍收留。”
姜耀微微點頭,道:“可。”
能跟隨袁紹到現在的將士,無論人品還是武藝都十分過硬。姜耀不介意留他們活命,去對付異族。
至於對姜耀的忠心?把他們打散了,加入野戰軍。莫非到了異域戰場上,他們還能戰場倒戈孤身投了異族不成?
袁紹繼續道:“其二,袁紹雖然可以說,命喪上將軍之手,但是,吾最恨的並非上將軍。”
“那你恨誰?”
“第一恨,劉備劉玄德。這大耳賊。剛剛明明有機會救吾……”
袁紹直接在姜耀面前,將劉備的惡行講了一遍。當時,姜耀還離著袁紹有一段距離,離著劉備就遠了,還真沒聽清劉備的喊聲。
“看來,袁本初你果然對劉備恨意頗深,臨死之前要他身敗名裂啊!那第二恨的,應該就是吾了吧?”
“非也!吾第二恨的,就是曹操曹孟德。當初,吾與上將軍決戰於幷州。曹操寫信於吾,說要幫吾對付上將軍,實際卻是打了吾鄴城的主意。上將軍……”
頓了頓,袁紹冷笑一聲,道:“別看曹操對你一向恭順,甚至屢次送你美人卻絲毫不求回報。但是,他之前對吾還一向恭順呢,連大將軍的名號都讓了。你要小心,有朝一日,他會像是對吾一樣對你,利用你的信任將你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謝謝你的挑撥離間,吾知道了。”姜耀眉毛一挑,淡淡地道:“所以,袁本初,你現在可以上路了嗎?”
“呵……袁紹臨死無狀,有勞上將軍費心了。”
噗!
袁紹將劍橫於脖頸,用力一劃,鮮血狂湧而出。
噗通!
死屍栽倒在地,再也不能活了。
……
……
三日後,烏巢。
一處清雅的小院中。
“哈哈哈~~說什麼,一恨劉備,二恨我曹操,狗屁!這個袁紹啊,為了他那張臉,說了半輩子謊。真是就算死,都不肯說半句心裡話,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真是無趣又無能得很啊!”
院落周圍,曹軍和天策軍共同守衛,凝神噤聲,弓上弦刀出鞘,緊張戒備,嚴防任何意外的發生。
院落內的姜耀和曹操,卻是一片祥和,談笑風生。
官渡之戰這麼大一場大戰打完,很多事情非得和曹操和姜耀兩位當家人細商不可。
曹老闆不愧是曹老闆,見面之後,幾件奇聞趣事丟擲,就讓現場的氣氛變得輕鬆歡快起來、
“哦?是嗎?”姜耀道:“所以,劉備還不是袁紹最恨的人了?”
“當然不是。實際上,袁紹最恨的人,應該是董卓的兄弟董旻。”
“哦?這話怎麼說?”
曹操舉起酒杯喝了一盞,才談性甚濃地道:“如果沒有這董旻,袁紹恐怕已經成了十三州之主,新朝天子了。吾和上將軍,在他面前都只能俯首稱臣,生死榮辱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有這麼嚴重?”
“就是有這麼嚴重。上將軍一定會以為,董卓亂政,才讓後漢到了覆滅的邊緣吧?其實,首先要造反的取後漢江山的,就是汝南袁氏。只是被董旻攪了局,便宜了董卓而已……”
董卓亂政?
他憑什麼亂政?事實上,當時董卓帶進洛陽的西涼軍也就四五千人而已。而當時的朝廷的禁軍足有兩萬之眾,執金吾八千餘眾,董卓這幾千人,怎麼可能翻起什麼天來?
關鍵就在於袁氏了。
當時,何進已死,袁氏的當家人袁隗,身為太傅,錄尚書事,已經掌握了天下大權。
不管為了大將軍何進報仇也好,還是有什麼特殊目的也罷,禁軍殺入皇宮燒殺霪略,總是事實了吧?禁軍的高階軍官們,能說無罪?
只要袁隗騰出手來,下幾道命令,就能奪了禁軍一眾高階軍官的軍權。有了這兩萬兵的兵權後,袁家比董卓能幹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建立新朝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這時候,董卓的兄弟董旻任奉車都尉,是禁軍數得著的高階軍官之一。他在袁隗的命令到來之前,連夜說服了禁軍眾軍官,效忠董卓。
有了禁軍倒戈,董卓再利誘呂布殺了當時執掌執金吾的丁原,就全面掌握了洛陽的軍權。袁氏的奪權計劃,也就全部落空了。
最後,曹操總結道:“以袁本初的本事,如何能不知如何正確地誅殺宦官?他身為大將軍何進的親信,為什麼不提醒何進的昏招?不但不提醒,還竭力慫恿?說穿了,袁紹就是想讓何進去死,讓袁隗獨掌天下大權罷了。真正處心積慮想造反的,不是什麼董卓,甚至不是什麼黃巾軍,而是天下仲姓汝南袁氏!是袁紹本人!吾早就恨不得,生食其肉,夜寢其皮啊!”
“原來如此。看來,這袁本初還真是死有餘辜。”
其實,曹操說地到底是不是真的,姜耀並不關心,只是當個稀罕事來聽罷了。
頓了頓,他面色微斂,道:“曹公邀姜某人今日來會,該不會是談這些陳年舊事的吧?”
“呃……”曹操面露難色,道:“其實吧,吾是有兩個不情之請,想和上將軍商議。”
“不情之請?曹公說來聽聽。”
“第一個不情之請就是,黎陽、朝歌、蕩陰這三縣,雖然屬於河內郡,卻是袁紹的地盤。當時,郭嘉和昂兒一時疏忽,直接許了上將軍整個河內郡。這三縣地處黃河以北,吾若以鄴城為都,這三縣可萬萬割讓不得啊!”
曹操和袁紹之前,其實是以黃河為界。黃河以北屬河北,歸袁紹。黃河以南屬河南,歸曹操。
河內郡雖然大體歸曹操所有,但黃河以北的黎陽、朝歌、蕩陰雖然在行政區上屬河內郡,卻是在黃河以北,袁紹的地盤。
“哦?是嗎?”
姜耀其實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仔細想想,是挺過分的。
如果姜耀把這三個縣都佔了,曹操沒了黃河天險不說,天策軍的邊境照樣離著鄴城不到一百里。曹操的都城,不就白遷了嗎?
他微微一愣,道:“看來,曹公是不想失去黃河天險的依仗啊。倒也可以理解。那第二個不情之請,又是什麼呢?”
“第二個不情之請。就是張郃和高覽,帶著九千袁紹的殘兵敗將投了曹某人。這個……這個……如果把他們交給上將軍,實在是曹某的面子上不大好看。還請上將軍,高抬貴手,把他們讓給曹某人吧。”
如果是在姜耀穿越之前的歷史上,這麼多人投降,曹操絕對不會要,頂多收留下張郃、高覽以及幾百核心精銳,其餘人等全部坑殺。
沒辦法,曹操沒糧食,完全養不了這麼多人。
但是,這次不是沒燒烏巢嗎?即便是和姜耀平分烏巢的糧食,曹軍今年的糧食供應,都問題不大了。
這支九千人的騎兵隊伍,對於騎兵總數兩萬多一點的曹操來說(兗州的曹仁手中有數千騎兵),真是眼饞得很!
至於說什麼面子上不好看,就只是曹操的話術,想讓姜耀心軟了。
“三縣之地……張郃高覽的九千騎兵麼……”
其實,對於姜耀來說,官渡之戰他收攏的降軍都十二三萬了。
就算單論騎兵,他麾下的野戰軍,全都可以當騎兵用。境內畜類資源豐富之極,再組織個十來萬騎兵,都不算什麼難事。
這九千騎兵,當真多了不感覺多,少了也不感覺少。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再看不上,也不能白白損失不是?
姜耀輕輕敲著几案,道:“不知曹公準備,如何彌補我天策軍的損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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