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富樓沙，王宮大殿。
“尊敬的天策上將啊，您的智慧和力量無人能敵，您的偉大征服給我們帶來了新的秩序。吾等現在，對您的無上權力和威嚴，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吾等願意做您最忠誠的子民，感謝您賜予我們的和平。我們願意，遵守您賜予我們的任何秩序！”
宰相摩羅率領六百八十七名，富樓沙城內最為有頭有臉的人物，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姜耀的面前，說出最謙恭的話語，表示臣服。
他們不是在城外投降嗎？
怎麼又到了王宮大殿了？
因為，姜耀一聲令下，富樓沙城內所有軍民百姓，無論是八十歲以上走不動路的老者，還是剛剛出生的嬰兒，都要來到城外，向天策軍請降。
現在偌大的富樓沙城內，三千天策軍控制了整座王宮，正在細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角落。
一萬五千天策軍，在城內進行搜查。但凡發現活人，一概處死。
而城外的三萬天策軍，正在對全城軍民百姓，進行戶籍以及財產的登記造冊。
搶劫……啊，不，收稅，不但是一種科學，而且是一種藝術。
拿破崙為什麼得軍士們擁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成為了拿皇？一個重要原因，是他把破城後軍士們的無組織無紀律的充滿不必要破壞和殺戮的搶掠，變成了軍隊有組織有紀律以及很少破壞和殺戮的搜刮，讓破城的收益翻了至少三倍。
拿破崙再將破城的巨大收益，進行公平分配，當然就成為了軍隊最喜歡的人，進而成為軍隊的最高統帥——皇帝。
對於富樓沙這麼繁華富庶的城市，姜耀這“收稅”，也是收的小心翼翼。
既不能收的少了，虧待了自己。也不能完全涸澤而漁，破壞了城市的正常生產，以後沒的收了。
這全體軍民百姓出城，進行戶籍和財產的甄別和登記，就是“收稅”的第一步了。
當然了，那些富樓沙城內的達官貴人們，可不知道姜耀內心的想法。
但正是因為不知道，他們加害怕！
很簡單的道理，全體軍民百姓留在城中，還對天策軍有一定的抵抗之力。現在出了城，可就完全是任天策軍宰割了。
事實上，歷史上的蒙古軍隊，就做過不少類似的事：先騙城內的人投降不殺，然後讓所有人都出城，進而全數屠了——後方留下擁有大量人口的堅城，對人數甚少的蒙古軍威脅太大。
雖然這些貴霜的達官貴人們，不可能知道這段歷史，但是，這又不是什麼奇謀妙策。已經不少人想到想到這個可能了。不知多少人，現在面色慘白，兩股戰戰，跪都要跪不穩。
“哦？遵守吾賜予我們的任何秩序？說得好，吾心甚慰。”姜耀道：“那麼，現在，吾就將這新的秩序，告訴汝等！願意遵守的，活著，甚至還可能繼續榮華富貴。不願意遵守的，那也隨你們，反正吾天策軍一向缺少奴隸。”
眾貴霜貴人趕緊齊齊叩首，道：“願遵上將軍一切命令。”
“很好。程武，唸吧！”
這麼冗長的處置，姜耀當然懶得自己說。還是讓身後侍立的程武，一條條念給這些貴人聽。這些規矩，用漢語念一遍，再用貴霜通用語言念一遍。
首先，當然是一些類似對涼州異族的處置。從六歲以上的孩子，到八十歲以下的老者，都要在三年內，學會基本漢語。兩年後，未透過考試者，盡皆斬首。從今日開始，半年後不得穿任何異族服飾，必須服漢家衣冠。任何私藏非漢家圖書典籍者，以謀反罪論處，誅三族。
貴霜全國，也只有花剌子模地區位於絲綢之路上，會漢語通漢字的較多。現在，已經是深入貴霜內陸了，通漢文識漢字的很少。就是現在繁華富庶的富樓沙城內，會做漢服的裁縫，都僅僅是大貓小貓兩三隻。所以，姜耀定的這方面的規矩，比涼州要寬鬆一些。
不過，接下來的處置，就要比涼州嚴重多了。
首先，就是最重要的“和平稅”。
天策軍仁慈的賜予了富樓沙七十多萬子民和平，難道還不應該收取一定的稅收？
按照貴霜通用的“第納爾”計稅。
全部家產在六個第納爾金幣以下的，也就是說不到一兩黃金的，收取家產的一成。
全部家產在六個第納爾金幣到十八個第納爾金幣之間的，也就是說一兩黃金到三兩黃金的，收取家產的兩成。
……
依此類推，越富有的人，需要交的“和平稅”越多。
最後，是當家產在三萬個第納爾以上，也就是五千兩黃金以上者，需要收取家產的八成的和平稅。
光是金銀財物當然沒那麼多，可以用宅子或者鋪面、工坊抵稅。
畢竟，姜耀需要移民嘛，也得給移民提供宅子以及一定的產業不是？只是，在富樓沙如此繁華大城移民，這些宅子和產業是不可能是免費贈送的，必須得交一筆比較划算的錢財買下來。
不管怎麼說吧，這條規矩一出，貴霜貴人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憂的是，姜耀搜刮的如此之狠，在場哪個人不得大出血？
喜的是，既然姜耀搜刮得如此之狠，那很顯然，是不打算要他們的命了。和小命比起來，再多的錢財也不算多不是？
此時此刻，不知多少貴霜貴人，如同渡過一場大劫般，長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的是，姜耀的“搜刮”，還遠沒有結束。
在涼州，姜耀規定，所有異族，不得內部通婚。除了“娶漢女”這個畫大餅完全不切實際的出路之外，涼州異族解決繁衍子嗣的辦法有兩條：其一，貴人子弟可以加入怯薛軍，自然有女奴賜下。其二，加入天策僕從軍，立下功勞後有女奴賜下。
在這裡，姜耀的措施，就更為嚴厲了。
其一，除了未婚之人不得內部通婚之外，已婚之貴霜人，要執行先進的、文明的、符合人類發展規律的，但姜耀絕不打算在華夏人中施行的，一夫一妻制。
所有貴霜人，除了一名妻子之外，所有多出來的四十歲以下妻妾，都要收高額的人頭稅。第一年，正常稅負的兩倍。第二年三倍。第三年四倍……依此類推，直到她們成為漢人的妻妾，或者四十歲以上為止。
“這……這天策上將，也太深謀遠慮了吧？簡直把咱們算計到了骨子裡去！”
聽完這條政令之後，貴霜貴人們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深深的無奈和恐懼。
他們現在，終於明白，天策軍為什麼要讓富樓沙全部軍民百姓出城，進行甄別了。
就是要完完全全按照姜耀的意志行事，防備有人鑽任何漏洞。
你說這財產是你的，登記沒？登記了，就按照比例交“和平稅”。沒登記，那就是無主之物，天策軍的財產了。
什麼？你說這是侍女，不是妻妾？登記戶籍上不是這麼寫的啊！欺騙天策軍，是不是不想活了？
而且，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姜耀會配合另外一個大殺器——鼓勵告密。
奴僕告發主人，小妾告發夫君，鄰居告發領居，親戚告發親戚，鄉親告發鄉親……都可以獲得大量的獎勵！
反正天策軍，又不介意敗壞了貴霜人的社會風氣，甚至樂見其成——他們越是互不信任，互相告密，互相背叛，對天策軍的統治就越有利！這其中的巨大利益，甚至超過了財產和女子本身！
宰相摩羅心中暗想：想不到，這天策上將除了武功赫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外，還有如此治政的本事。他對待異族，簡直如同華夏典籍中的庖丁解牛：以無厚以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此等人物，實在不是國主波調所能抗衡的。國主輸的，實在不冤枉啊！那麼，吾又該怎麼辦呢？
“當然了，天策上將是仁慈的，對爾等的政令也不全是嚴厲。”
恩威並施嘛，狠狠扇了幾個大嘴巴之後，程武終於拿出來一個甜棗，道：“今日，這王宮大殿上的諸位，盡皆是獻城有功之人。天策上將開恩，爾等子侄，可以加入怯薛軍。既然加入怯薛軍，自然是我天策軍人了，自然會有女奴賜下。”
“謝上將軍隆恩啊！”
這條政令就類似於，姜耀允許涼州異族酋長們的子侄，加入怯薛軍了。
終於等來了一個難得的好訊息，眾貴霜貴人再次大禮參拜，長鬆了一口氣。
姜耀繼續道：“吾已經任命程武為富樓沙城太守，負責城內的民政和部分軍政，駐地就在富樓沙城的城守府。爾等若有什麼才能，或者任何對我天策府有幫助的事宜，可以去向程武稟報。若立下功勞，天策府定不吝賞賜。就是抬籍入漢，也不是不可能。”
沒錯，程武已經是新鮮出爐的富樓沙太守了。
其一是因為，他是程昱的兒子。程昱身為虎賁屯田中郎將，負責對天策軍所有奴隸的使用，是朝堂上數得著的大佬之一了。對他的兒子，姜耀當然會給予一定的照顧。
其二是因為，程武頗有才幹，在歷史上，是令諸葛亮都吃了大虧的人物。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天策軍膨脹地太快，太缺乏人才。要不然，怎麼也輪不到直到現在還沒什麼出色表現的程武，來管理富樓沙這座類似於華夏的長安、洛陽的城市。
現在，連貴霜七成以上的貴族，要想進入天策府體系內也要看程武的臉色了，其權責非常重大。
眾貴霜貴人們趕緊再次謝恩。
然後，由程武率領，離開大殿，去安排城外的貴霜軍民百姓了。姜耀為什麼給予這些貴霜貴人們一定的優待？還不是因為，他們有相當的勢力和號召力嗎？
這些貴人如果能用他們的號召力乖乖配和，能讓天策府的搜刮更有效率。
不過，貴霜宰相摩羅，卻沒有跟眾人一起離開，而是要求單獨奏對。
姜耀將他留了下來。
“啟稟上將軍，微臣能為天策府的事情，其實是非常多的。”摩羅字斟句酌地道：“微臣在在貴霜官場上沉浮三十年之久，兩次為相，加起來近十年時光。所以，不但對富樓沙的貴人們非常熟悉，而且熟悉貴霜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於，可以幫助天策軍，去勸降貴霜堅守的城池。畢竟，很多貴霜城守，是微臣一手挺拔起來的，應該會聽從微臣的命令。”
姜耀卻微微搖頭，道：“勸降之事，大可不必。吾天策軍，不但需要貴霜的城池百姓，還需要大量的財物和奴隸。如果有些城池不識相，直接屠滅或者全城貶為奴隸就是，用不著和他們多費唇舌，更不需進行什麼勸降。”
摩羅趕緊改口，道：“是，天策軍虎威赫赫，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何須什麼勸降？微臣實在是如井底之蛙一般，自以為是，自不量力。”
“倒也不能這麼說。”姜耀道：“摩羅你想辦法為我我天策軍出力的本心是好的，不應太過貶低。而且。貴霜那些新降之人，也確實需要你這個原本的宰相安撫和控制。這樣吧，吾任命你為富樓沙別駕，也就是太守程武的副手，協助程武處理富樓沙諸事。你以為如何？”
“微臣願為上將軍效死！”
雖然是從一國宰相，降到了一城之主的副手了。但是，畢竟是進了天策軍體系了不是？
摩羅大喜過望，叩首謝恩。
他又繼續道：“按說，微臣這點子微末本事，按上將軍的命令，應該是向程城守稟報，而不應勞煩上將軍。其實，微臣之所以留下來，是為了一件私事。”
“哦？什麼私事？”
“微臣有一孫女，取了個漢名，叫柔姬。剛剛長成，待字閨中，不但頗些顏色，而且學習過婆羅門教的瑜伽秘術。如果上將軍能夠開恩，讓她來侍奉左右。我摩羅全家，真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啊！”
“一下子用了這麼多成語，摩羅你的華夏語說得不錯，真是有心了。不過，婆羅門教的瑜伽術秘術？該不會，你這孫女，和婆羅門教，有什麼關係吧？婆羅門教和浮屠教，又是什麼關係？”
摩羅趕緊解釋：“在百乘和朱羅，婆羅門教和浮屠教鬥得甚是激烈，浮屠教稍占上風而已。只是那珈藍聖女風華絕代，將百乘和朱羅國君迷得神魂顛倒，才被浮屠教說動，幫助貴霜對付天策軍。”
“但是，在貴霜，浮屠教就大佔優勢了，婆羅門教著實不算什麼。婆羅門教的人傳授柔姬瑜伽秘術，不過是向老臣示好，結個善緣，方便他們發展勢力而已。是萬萬不敢，對微臣提什麼條件的。更不敢將柔姬發展為他們的信徒，上將軍盡且放心。”
“珈藍聖女……”
這不是姜耀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當初，阿姆河之戰中，那封三國聯軍戰書，落款就是這浮屠教的珈藍聖女。
朱羅和百乘之主，都是半個天竺的主人，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
即便是借了浮屠教的勢，這珈藍聖女能將百乘、朱羅兩位國君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也得確實是天姿國色了，姜耀還真是有了些興趣。
當然了，現在需要品嚐的，還是柔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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