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蘇棠寧,她篤定他會應下,正等著看他的好戲!
裴硯之轉著扳指的手指猛地一頓,他抬眸,目光落在季香荷那含羞帶怯的側臉上。
想看戲?
裴硯之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下一瞬,他霍然起身。
“母親!此事萬萬不可!”
季氏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季香荷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錯愕。
“為何?”季氏眉頭一皺。
裴硯之負手而立,編出來的理由冠冕堂皇:“兒子與棠寧新婚未滿一月,聖上賜婚,天恩浩蕩,滿城矚目。此時納妾,置棠寧於何地?豈非令其淪為滿京笑柄?此等傷她之心損她顏面之事,兒子斷然不能為!還請母親體諒。”
他說得義正辭嚴,彷彿一個情深義重,處處為妻子著想的絕世好丈夫。
這突如其來的拒絕,讓原本等著看好戲的蘇棠寧都懵了。
【???裴硯之!你卑鄙!無恥!竟敢拿我當擋箭牌?誰稀罕你這假惺惺的維護?明明是你自己不想收這小白花,怕她礙你的事吧!竟敢甩鍋給我!啊啊啊氣死我了!季氏這老虔婆肯定要咬住我不放!祖母最重顏面,也怕得罪季家。】
蘇棠寧內心已然火山爆發,將裴硯之從頭到腳罵了個狗血淋頭,順便連季氏也捎帶上了。
但電光火石間,她已飛快地權衡了利弊。
就在裴硯之話音落下的瞬間,季氏迅速回神,眸光直刺蘇棠寧,聲音也冷了下來:“哦?硯之竟是這般為你著想?倒顯得我這做母親的不體恤了。”
“棠寧啊,你是個賢惠大度的孩子。香荷不過是進門伺候硯之,替你分擔些瑣事,絕不會越過你去。你定是同意的吧?咱們侯府,可容不得那等善妒的主母。”
最後一句,已是赤裸裸的威脅。
裴硯之冷眼旁觀,想看看這女人如何應對這明槍暗箭。
只見被點名的蘇棠寧,在季氏目光逼視下,身體輕輕一顫。
隨即,她緩緩抬起頭,動作慢得彷彿扛著千斤重擔。
就在她抬頭的剎那,裴硯之的瞳孔微微一縮。
方才還溫順的新婦,此刻已是眼眶通紅。
那雙漂亮的杏眼裡,瞬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如同被狂風驟雨打過的梨花,楚楚可憐。
她甚至不需要醞釀,豆大的淚珠就那麼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慌忙拿起手中的絲帕,輕輕按在眼角,肩膀微微聳動,無聲地抽噎著。
這變臉之快,情緒轉換之自然流暢,堪稱爐火純青!
饒是裴硯之見慣風浪,也被她這說哭就哭的精湛“演技”驚了一下。
若非能聽到她內心那炸毛獅子般的咆哮,他幾乎都要信了她是真的被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