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聽我心聲後,哭著求我別和離

第20章 好茶

第一個?裴硯之心中掠過一絲極淡的疑慮。

但“御賜”二字如同金鐘罩頂,瞬間壓下了所有異樣。

他面上立刻浮現受寵若驚的神情,拱手道:“老夫人如此厚愛,孫婿愧不敢當!這御茶金貴,理應老夫人先品才是。”

“誒,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蘇老夫人大手一揮,不容推辭,“你是貴客,又是寧兒的夫君,這頭一份,就該是你的!黎嬤嬤,快去!”

黎嬤嬤領命而去,動作利落。

蘇棠寧安靜地坐在一旁,心中念頭飛轉。

御茶?還是第一個喝?祖母行事向來穩重周全,今日對裴硯之的態度,熱情得有些刻意了。

她下意識地看向祖母,卻只對上那張一如既往慈愛的臉龐。

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感,悄然瀰漫開來。

很快,黎嬤嬤端著一個紫檀木托盤回來了。

托盤上放著一隻成窯五彩花鳥蓋盅,旁邊配著兩隻同色系的茶盞。

那蓋盅的蓋子微微傾斜,露出縫隙,一絲不同於尋常茶香的微澀氣息,似乎從中散出來,瞬間又被暖閣內的梅香蓋過。

黎嬤嬤低眉順眼,動作平穩地將蓋盅和茶盞放在裴硯之與蘇老夫人之間的紫檀小几上,全程沒有看蘇棠寧一眼。

黎嬤嬤熟練地揭開蓋盅蓋子,一股清冽的茶香伴隨著蒸騰的熱氣氤氳開來,瞬間盈滿暖閣。

那茶湯色澤澄澈碧綠,葉片根根直立,舒展開如同翠綠的雀舌,確是好茶無疑。

她執起純銀的茶勺,將碧綠的茶湯注入裴硯之面前那隻精美的五彩花鳥盞中。

清亮的茶湯落入杯盞,發出悅耳的聲響。

“世子爺,您請。”黎嬤嬤恭敬地將茶盞奉至裴硯之面前。

裴硯之含笑接過。蘇老夫人立刻殷切地補充道:“快嚐嚐,世子!這御賜的‘龍鱗’,連宮裡的娘娘都說難得呢!”

她的目光緊緊鎖在裴硯之端著茶盞的手上,笑容裡帶著期待。

蘇棠寧面上適時地露出笑意,配合著祖母,語氣飽含關切:“是啊,世子。祖母特意為您留的,快嚐嚐看。這茶難得,多喝幾盞才好。”

她特意加重了“多喝幾盞”幾個字,心底卻忍不住冷哼:喝吧,多喝點,最好喝到夜裡睡不著才好!

裴硯之端著茶盞,聽到蘇棠寧心底那點幸災樂禍,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他故意將茶盞湊近唇邊,動作慢條斯理,杯沿觸唇,溫熱的茶湯緩緩入口。

一股清冽的茶香首先在舌尖綻開,確實是上品。

然而,這清冽之後,一股極其尖銳的苦澀猛地竄了出來!

這苦味並非茶葉本身的甘苦,更像是帶著某種草木腥氣的味道,霸道地壓過了所有的茶韻,直衝喉嚨!

裴硯之端著茶盞的手指一僵,他下意識地想蹙眉,想放下茶盞,但“御賜”兩個字如同無形的枷鎖,死死地釘住了他的動作。

他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目光灼灼的蘇老夫人,硬生生將那口帶著苦茶湯嚥了下去。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如何?世子爺,這御茶可還合口味?”蘇老夫人笑眯眯地追問。

裴硯之只覺得一股苦氣從胃裡直衝上來,攪得他舌根發麻。

他強自壓下那股不適,努力擠出一個堪稱完美的笑容:“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人珍藏的御茶,自然是極品。”

“那就好!那就好!”蘇老夫人臉上的笑容驟然加深,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黎嬤嬤,快,再給世子爺滿上!既是極品,世子又喜歡,那今日可得多飲幾盞,才不負這御茶的恩典!”

黎嬤嬤立刻上前,再次執起銀勺。

裴硯之看著那茶湯又注入自己面前空了大半的茶盞,心中警鈴大作!

苦味還殘留在口腔,胃裡也隱隱泛起一絲不適。

他想推辭,想借口說茶性太寒不宜多飲,可蘇老夫人那雙含笑的眼睛正牢牢地盯著他。

彷彿他若敢推拒這“御賜”的恩典,便是對皇恩的輕慢。

“世子,祖母一片心意,您就多用些吧。”蘇棠寧在一旁柔聲勸道。

裴硯之被她這“溫柔一刀”堵得死死的。

他清晰地感知到她心底的幸災樂禍,卻又無法點破。

在蘇老夫人殷切的注視和蘇棠寧的勸誘下,他騎虎難下。

只能再次端起那杯剛續滿的茶,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大口。

這一次,那苦味似乎更甚,不僅苦,還隱隱帶起一股滯澀感,像粗糙的砂紙刮過喉嚨。

他強忍著皺眉的衝動,幾乎是屏著呼吸嚥了下去。

“好!爽快!”蘇老夫人撫掌而笑,眼神亮得驚人,“黎嬤嬤,再給世子爺添茶!今日高興,世子爺可要盡興!”

她心頭冷笑,只怕這幾盞下去,夠他裴硯之好好回味一陣子了!

臉上的笑容愈發慈和,眼底深處卻是一片算計。

裴硯之只覺得那股濁氣在胃裡翻攪得越來越厲害,甚至隱隱有向下蔓延的趨勢。

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被暖閣內的熱氣一蒸,又黏又涼。

他藉著放下茶盞的動作,指尖微微用力,試圖穩住幾乎要控制不住的輕顫。

蘇老夫人瞧在眼裡,心頭越發得意。

……

蘇府的壽宴正廳,觥籌交錯,笑語喧闐。

珍饈美饌流水般呈上,絲竹管絃之聲不絕於耳。

蘇老夫人端坐主位,紅光滿面,接受著各方賓客的敬賀。

蘇棠寧陪侍在側,臉上帶著溫婉笑容,眼角的餘光卻始終留意著坐在下首的裴硯之。

裴硯之正襟危坐,面前的菜餚幾乎未動。

起初是胃腹間那股滯脹感揮之不去,攪得他毫無食慾。

緊接著,一股令人抓心撓肺的癢意毫無預兆地從脖頸處蔓延開來。

像是有無數只細小的蟲子在面板下爬行啃噬。

他強忍著不去抓撓,後背卻瞬間繃緊,擱在膝上的手也悄悄攥成了拳。

癢!鑽心的癢!

那癢意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從脖頸擴散到臉頰、耳後,甚至沿著衣領下的面板向下蔓延。

他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甚至試圖扯出一絲笑意回應鄰座某位官員的寒暄。

但那笑容僵硬得如同石刻。

席間的貴婦們,眼神何等毒辣。

裴硯之那明顯緊繃的身體姿態,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紅暈的臉色,以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落在她們眼中,迅速被解讀出另一層含義。

“瞧見沒?昭平侯世子那張臉,”靠後的席位上,穿著寶藍錦緞的夫人用團扇半掩著嘴,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周圍幾位女眷聽見,“從開席到現在就沒個笑模樣,蘇老夫人過壽,他倒像是來奔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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