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奴十年

第20章 去,去贖你父親的罪

阿磐鼻尖發酸,他很涼薄,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初見時的蕭延年,雖剋制疏離,身子病弱,但到底謙和有度,說話也算平和溫軟。

她還記得那一隻將她從凍掉腳趾的雪裡一把拉起來的手。

那隻手的掌心布了一道可怖的傷疤。

那時候便該知道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也該知道他們一開始要的便是她的效命。

他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威嚴和不容忤逆的氣度,那是上位者所特有,病弱絲毫不會將這份威嚴和氣度削弱半分。

阿磐的聲音斷在喉嚨裡,心中空空,最後撐著她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

那隻手從她的後頸緩緩往前轉著,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來。

那雙平素溫潤的眸子俯睨著,眉梢眼角盡是危險的光,“永不許對魏人動情,中山人,我要你牢記!”

那人的話聲分明就在耳邊,她心神恍惚地聽著,有的話扎進了心裡,有的話好似就在耳邊飄了過去。

良久才回過神來,暗暗一嘆,“阿磐記住了,都記住了。”

是真的記住了。

她會做一個合格的細作,斷情絕愛,為國赴死。

茫然起身往堂外走去,尤聽見陸商低低說話,“千機門的新人裡,她是最不成器的,主人何故非要選她?復國大業不是兒戲,這樣的機會,也許只有一次。她若不成,以後再很難把人送進去了。”

阿磐沒有聽見蕭延年說了什麼話。

門內燈枯焰弱,人寂影殘。

他也許說了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有說。

出了門是範存孝在等著,送她上小軺前,範存孝殷殷囑託了幾句。

“師妹不要覺得主人心狠,也不必覺得陸商刻薄,中山要復國,必得用間戡亂。既選中了你,你便盡己所能,沒什麼可怕的。”

阿磐含笑點頭。

也許聽清了,也許沒聽清。

一旁的人還說,“去監視王父,刺探軍情,做一個細作該做的一切。但在站穩腳跟之前,不要輕易出頭,免得惹人猜忌。若主人不棄,我盡力照應。”

阿磐衝他笑,“多謝範師兄。”

從蕭延年的正堂出來,這就被陸商帶上了小軺。

不知道要被帶去何處,也不知道走了還要不要回來,是去執行任務還是仍舊是一場考驗,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但也不必去問,只跟著走便是。

小軺窄小但也輕便,繞過城邑關卡,這一道專挑小路走,將將小產的人被顛得死去活來,陸商卻並沒有因此停下來休整半日。

接連奔走了約莫又是三日,最後在一處柴門前停了下來。

柴院中養了一條大黃狗,聞見車駕的聲響,開始狺狺吠叫起來。

阿磐被帶下馬車,將將站穩,便聽陸商問道,“看見了嗎?那是你唯一的機會。殺了她,才能頂替她進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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