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媼氣得氣得胸口大喘,唾沫橫飛。
可守著殿內許多的婢子宮人,又不能把話說全乎了,因而就說的斷斷續續,“這是要上天了,才出來就往死裡欺負娘娘,要不是.........老婦拼了這條命也得..........”
阿磐笑道,“嬤嬤坐下喝杯茶吧。”
南平用過的角觴已經收拾了下去,白珠已趕緊拂袖斟了一盞,趙媼悶著氣一旁坐了下來,“趙人得寸進尺,什麼身份,真要娘娘為她更衣,簪花,到底是委屈了娘娘了。”
阿磐屏退了眾人,殿內只餘下她們兩人了,這才拍了拍趙媼擰在一處的手,“燕人離開晉陽前,嬤嬤千萬忍著。”
趙媼應道,“嬤嬤記著呢,只希望燕人趕緊交出藥方,最好明天就趕緊走人。”
阿磐道,“他們出來日久,王城空虛,總要走的。”
趙媼這才緩下心神,好一會兒神情又凝重了起來,環顧左右見無人附耳在聽,便低聲問道,“娘娘啊,聽這意思..........趙國那小的勢必要回來,這意思...........司馬敦是不是...........”
趙媼雖早說就當沒有司馬敦那個孽子,但為人父母的,哪有當真撒手不管的。
素日裡雖不主動提,夜深人靜時還不知溼透了多少回枕頭呢。
阿磐低聲道,“大王已經知道了,定會找回來的。”
趙媼這才放下心去,拍著胸脯連連嘆道,“嬤嬤近來夾著尾巴做人,一直不敢在大王面前提,娘娘還都想著我們孃兒倆,唉,大王若下令,定能找回那不成器的孽子啊...........”
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
什麼都不信,也要信謝玄。
謝密從偏殿接過來,和謝硯挽兒在一起,吃得飽也睡得香,不必擔憂。
月淺燈深時候,阿磐推開鎏金花木窗,木蘭寬大的葉子在月華和大紅的宮燈下泛出溫柔又蔥蘢的光澤。
瞧,不久前的雨夜曾置於窗邊的銅勺經過這一陣子的風吹日曬,已經生出了斑駁的銅鏽來。
扭頭朝著殿門瞧去,外頭仍立了不少將軍,安北侯就在廊下布了一張軟榻,闔目小憩。
他可不傻,從前都是立在廊下,封侯之後,倒知道享福了。
謝韶好像一直都在,夜裡也沒走,因而大明臺安安靜靜的,沒有外人來擾。
如今想來,大婚前被軟禁的那段日子,雖不堪回首,但若不是謝韶一直在外頭守著,還不知道能鬧出什麼變故來呢。
聽說閭里的境況比白日好多了,雖不再蔓延,但因了缺最關鍵的一味藥,因而還不能好全,染患的百姓上千人都集中於一處癱著,晉陽地高,幸虧是六月了,夜裡不算涼。
也幸虧是六月,這一回若趕上寒冬臘月,還不知要傳染成什麼樣子呢。
這一夜安安穩穩地過去,並沒有生出什麼變故。
天色一亮,白珠就岌岌進殿來稟了。
白珠道,“娘娘,燕國那邊送了四個婆子,六個宮婢,六個內官,說是趙國夫人年紀小,不懂什麼規矩,怕惹出禍事,因而送些懂規矩的過來,算作冊封趙國夫人的陪嫁,此時人已經進了宮。”
趙媼冷笑一聲,“晉宮成收留所了,留了魏人趙人不算,還得留燕人,過幾日,大約還要把燕國的公主送過來呢!”
哪兒有那麼簡單。
進晉宮的機會千載難逢,燕王后是多精明的人,豈會送來幾個尋常的婢子。
必是借送嫁妝的名義,藉機在晉宮安插燕國的細作罷了。
這樣的手段,阿磐早在中山君那裡就見怪不怪了,管中窺豹,一眼就看了個明白。
這是真把晉陽當薊城了,非要在這山城掀起驚濤駭浪來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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