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趙氏才“患了”癘風,晉陽閭里竟立刻就有了。
閭里都是百姓,民宅聚集,一旦傳染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必是有人趁晉王大婚,夜半在晉陽鬧事。
那人這便起了身,一邊披袍一邊大步往前殿走去,“召醫官!”
這一上午不見謝玄回來,聽說宮裡的醫官全都去了閭里。
中途宮人來報過一次,說不是尋常的癘風,醫官按從前的藥方煮了湯藥,病人飲下並不見好,反而疼的要死要活,如今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問題,只能先按時疫治著。
才至晌午,宮人又進殿來稟,“娘娘,燕國王后來了,說知道娘娘想要什麼,特意親自奉來,如今,人就在殿外了。”
在這緊要的關頭來,燕王后又想幹什麼呢?無非是為了趙氏。
趙媼悄聲嘀咕,“燕王后昨日就來,還不死心。”
既來了,那便見一見。
那貴婦人是南平的姨母,因而容貌與南平隱約有幾分相似的模樣,進了殿彼此見禮落了座,貴婦人也就娓娓開了口。
“小童昨日便想來向晉娘娘賀喜,再與平兒說說話,誰知道小童那不爭氣的甥女害了癘風,不便見人。唉,癘風傳染是極厲害的,小童知道。還是去年了,去年薊城就害過一次,死了數千人,費了許多功夫才配製出藥方,恰巧小童隨行的董醫官就在,小童原本的意思,是命董醫官前去華音宮為平兒醫治,可惜被人攔了回去。”
(小童,小君,妾,都是先秦時期王后的自稱)
是,昨日是被宮人攔了回去,那時候阿磐就在殿裡呢。
阿磐靜靜聽著那貴婦人說話,不說明來意,她也不怎麼開口。
貴婦人輕嘆一聲,“小童憂心平兒,只得命董醫官寫下詳細的藥方。適才來的時候,聽說坊間閭里竟也有了,與燕國去年的癘風毫無二致,想來癘風傳染得極快,有了一個,就有無數個,死人是避免不了的。”
說著話,便朝著侍立一旁的婢子招手,婢子這便端上來一隻小匣子。
貴婦人笑道,“小童想著,大抵晉娘娘也急需這樣的方子,因而親自送來。”
是,晉陽太需要了。
夜裡幾乎半城的百姓都在街頭慶賀新王大婚,因了爆發突然,毫無防備,聽說從天明開始的癘風,至午時已經傳染了上千人。
而晉陽一時卻還沒有根治的藥方可用。
阿磐恍然一悟,心中突然也就明瞭了。
哪有什麼突然生出來的疫病,若不是趙國遺民乾的,就定是燕人動的手腳了。
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來,阿磐因而笑道,“燕王后要什麼,不妨直說吧。”
那貴婦人笑道,“早就聽聞晉娘娘大義,果然如此。那小童也就不繞圈子了,只要叫我那可憐的甥女養好身子,早些出來罷了。我們出來久了,這一兩日也就啟程回燕國了,小童只有兩個甥女,一個至今不知下落,一個..........唉,她們母親走的早,小童實在放心不下呀!”
哦,果真是應了無利不起早的話。
阿磐笑,“自然,公主本就是因了癘風才回華音宮治病,若治好了,自然要出來的。”
貴婦人笑著點頭,“只是,小童還有個請求。”
阿磐猜到燕王后的意思了,僅是從華音宮出來,那怎麼能成呢,這份藥方是能治病救人的,不過是用數百人的命給南平換取政治資本罷了。
阿磐莞爾,“燕王后就說吧。”
那貴婦人笑道,“養好了身子,能在宮裡做個夫人罷了,不知道晉娘娘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