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生育,星兒只是不能生,又不是不能育,讓凌凌把孩子過繼給你們養就是了,都是自家血脈,沒什麼區別。”
聽到這裡,沈凌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寒冷,比她死的時候匕首捅進身體裡還要冷,這是她親生父親說出來的話?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繁殖生命的代孕工具?
她不可置信地注視著沈政那張被煙霧繚繞模糊的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可親可敬的爸爸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可是爸爸,我已經死了,再沒有人替你延續血脈,你打的好算盤終究要落空了。
“她會答應嗎?”
“星兒已經答應了,好歹也有她的血脈,總比便宜了外面那些貨色好。”沈政淡淡說道。
賀謹言揉了揉眉心,“我是說沈凌意。”
“事到如今,她還有得選嗎?她會明白的,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的得失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沈政將菸頭狠狠碾碎在窗臺上,“你不用擔心其他,想好怎麼和你長輩說就行了。”
賀家盤亙江市上百年,是當之無愧的名門望族,更有賀謹言的母家張家扶持,這些年風頭更甚。
而沈家昔日作為新起之秀能和賀家平分秋色,近些年卻江河日下,不斷虧空,顯出了疲色,所以沈家才如此重視和賀家的聯姻,想著借賀家的勢,重回巔峰。
沈政的父母給他起名單字一個“政”,蘊含了滿滿的野心與期望,沈政不負所托,在他的領導下,沈家終於有了起色。
不過,沈政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生個兒子繼承他的事業,要不然此刻他也不會如此被動。
“我會和他們好好商量一下。”賀謹言也知道,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
“記得代我向你師父問好。”沈政滿意地拍拍手,轉身向病房走去。
在沈星月的病房待了一會兒,賀謹言就滿腹心事地離開。
靜靜地坐在副駕駛,沈凌意看著窗外逐漸熟悉的景色,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是要回賀家老宅。
想必是要回去商量借腹生子的事,真是好笑啊,他們和這個商量,和那個商量,就是沒想過和當事人自己商量。
沈凌意託著腮玩味地勾起嘴角,不知道當他們發現已經沒人能給他們生孩子,會有何反應。
會不會怪她死得不是時候,或者死之前沒能留下一個孩子呢?
沈凌意笑著笑著就流出淚來,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三年前結婚前夕,賀謹言曾帶她來賀家老宅見過長輩,當時賀謹言的師父,那個高深莫測的老道士,曾經鄭重其事地問過她是否接受這門親事,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她以為終於可以嫁給喜歡的人是得償所願,於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因此沒有把師父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說,誤入他人命運,有所得就有所失,你要做好失去什麼的準備。
只是她沒想到,失去的會是自己的性命。
賀謹言停好車走向祠堂,對著祠堂上坐著的兩個人跪了下去,“師父,小師叔。”
“起來吧。”老道士伸手虛託,目光落在他身側。
不知怎的,沈凌意突然覺得他能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