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用小指和無名指摩挲著槍座，然後再一次開啟保險栓，又迅速合上。
他還真希望自己不會用到這個玩意。
說到底，確實擅長用槍的人不會指望由它解決一切問題——這只是一種簡潔張揚、且難以逆轉的備選方案。那種希望也不是畏懼過度的依賴或者絕對的暴力，梁安只不過是一視同仁的不喜歡任何隸屬於備選方案的名詞。
他屏住呼吸聽了幾秒，樓梯上還沒有動靜傳來，但源於本能與經驗的警覺已經不知何時悄然浮起。
這種忽然生髮的警惕只是源於先見的直覺，通常早於觀察乃至思考，一時半會找不到確鑿的證據是尋常的事。但這一次，梁安尤其快速找到了線索。
四分之一個腳印。
大廈有充足數量的電梯，日常使用樓梯的人寥寥無幾，盡責的保潔雖然會涉足，也沒有被分配把被閒置樓梯每個部分隨時打理到光可鑑人地步的苛刻任務，因此多少在一些角落裡漏掉一些浮灰——被鞋一踩便足以勾勒出依稀可見的形態。
梁安蹲下身仔細檢視了腳印的朝向與著力點分佈，很快就判斷出前進的方向甚至是留下它的人。
主要是這人比較特殊。
“我記得……我好像是讓你待在原地？”
那人背對著他，在窗邊逆光而立，半晌才回頭，聲音平穩。
“這裡現在很安全。”
江秋就像在陳述一個在顯著不過的事實，甚至讓人不明所以的直接遞給梁安一樣東西——一帶有資料介面的隨身硬碟。看外表起碼被閒置了幾年，所有有正常常識的人第一反應應該質疑是這玩意能不能用，緊接著是擔憂它會不會反過來弄壞電腦。
梁安用空出的手把這個小東西接了過來，簡單翻看了一下上面依稀的鏽跡，還用指節輕微彈了一下，最後視線又從手上轉向了眼前的人身上。
更加顯而易見的是，江秋已經檢視了裡面的內容，甚至為此破壞了原本設定好的“不要離開那扇安全屋暗門”的守則。
江秋通常確實不會跨越別人的建議，也不會在對危險情況認知不完全的情況下直接給出“安全”的結論……梁安其實很好奇變化的發展過程，不過這不是詢問的時機。
而且，江秋也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發現的意思：“我在那個房間裡發現了這個。裡面的內容包括一些資訊交換記錄，包括時間戳，內容標註涉及了很多我見過的名字……”
和這個過度誠懇的人交流沒有那麼困難，最大的煎熬恐怕就是看著對方好像一切都和自己無關緊要一樣進行重新複述的時候——真的讓人很想知道這張古井無波的臉後面的腦子裡正在進行著怎樣的思考。
畢竟一般人做不出來講述著自己父親、疑似和自己母親相關的人和對方父親共同的勾結犯罪發家史，從頭到尾以近乎客觀角度的複述那些頗為匪夷所思的過往。
話罷，江秋只給出一個問題。
“你知道那個安全屋裡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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