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這的人不是我們，你現在頭上已經開洞了。”梁安向下方開口。
話音還未落，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樓梯間的陰影處顯現出來，正是一口氣爬了幾十層，因為體力不支氣喘吁吁的徐天翼。
徐天翼坐在地上喘氣，咬牙用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不是你讓我上來的嗎？！”
他轉頭又看見江秋，不自覺抿了抿唇，然後又看向梁安。
“我知道現在在發生什麼了！現在網上的人都在傳，說昱州市南郊有人縱火，好幾個村子的人在黃昏前都撤離了，還有人說見到警察去酒店安置和詢問離開的村民有沒有見過可疑人士，上山的路已經封了，國道上也多了不少警車。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為什麼偏偏和江卓的地盤裡來的這些人這些事同時發生？江卓究竟和這些事這些人和這些案子有什麼關係？梁安，你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對不對？”
他一口氣能說這麼多顯然還很有精神，問題也梳理的實在到位。
梁安奇道：“我真不知道——原來你還會上網？”
他明顯是有意迴避了這個關鍵話題，同時目光瞥到了天際線處。
這時江秋也看向了他。之前的談話裡，梁安也不是沒有提到過現在警方正在忙著進行的任務，同時也提到了一些很能說明問題，和徐天翼敘述衝突的錯誤時間節點。
江秋用他較為平淡的方式的方式詢問：“我不知道村民是被警方之外的人趕走了，這聽起來不像一件好事。”
“為什麼趕走村民？我們的犯罪嫌疑人難道剛好在犯罪之餘帶著一絲詭異的善良，山火都放了還趕著預防人民財產損失，殫盡竭慮搶人工作預告災害？”梁安一扯嘴角，“黎明都沒這麼脫褲子放屁。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還只不過是因為想搞事情：他們也知道，在天眼還沒來得及覆蓋的地方村裡人是最好的‘間諜’，是最沒辦法預判的證人。至於我為什麼不回去說清楚……咱市局刑警不吃乾飯，他們當然本來就心裡有數。”
正說著，他觀察到徐天翼的狀態應該可以走動，就上前把他拉了起來。
“我不用幫忙！”徐天翼嘴還挺硬，這時候才有空四下觀看他們究竟在哪，動作忽然一頓，“等等，我還沒問，你現在是想要幹什麼……”
梁安沒口頭理他，招招手便讓江秋和徐天翼跟著自己繞過這處單獨的露臺，走到建築的另一端。
一個巨大的、空蕩的停機坪。
對這究竟又是一個什麼情況沒頭緒的徐天翼顯然是提前期待了一些什麼，看到眼前空無一物後簡直是大失所望。
“所以你是在期待什麼？”梁安也看出了這種跡象，故意在旁邊調侃了聲。
徐天翼這回倒是鎮定，也許是因為，只是皺了皺眉，“所以你確實是故意這麼誤導我的。”
“如果這裡真停了一架直升機，又不像我們誰能辦到把它開出去。”
“你不是聲稱自己很全能嗎？飛機都不會開？”
“我可不會培養這種花銷奢侈的個人愛好。”
江秋這時才明白了他們的聯想，“為了保險起見，任何飛行設施都會預備紙質的使用說明。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可以現學。哪怕沒有執照，應急情況下的臨時措施也不會被追究。”
他確實沒開玩笑，又或者這其實是更合“江秋式情理”的試圖開玩笑。梁安聽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細想覺得這種事江秋真的能幹出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微弱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由低到高，夾雜著螺旋槳劃破夜風的節奏，彷彿劃開了這個靜默夜空的縫隙。
梁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一個影子正在迅速靠近，機身被樓頂探照燈的餘光映出冷硬輪廓。但他毫不驚訝——他當然不會驚訝，畢竟這玩意就是他察覺到樓裡兩位不請自來的社會人士和能力未知的持槍歹徒以後叫來的。
楓越大廈樓頂的停機坪很多人都清楚，自然也包括梁安本人。他雖然自認為對付的了幾個持械歹徒，但畢竟不是什麼特警隊的專業人員，沒有防爆盾。
“……你要是現在還能在三分鐘內背下說明書上的緊急起飛流程，我可能真的讓你試試。”他感嘆道，語氣介於調侃與無奈之間，“不過可能要先徵求飛行員的同意。”
江秋抿了抿唇，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
而徐天翼這下子直接呆住了，看著那架逐漸降落的直升機。
梁安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語氣漫不經心：“我說了，讓你稍微放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