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們去後面看看吧。”江心月拉了拉伍墨疏的袖子,道。
伍墨疏點頭,兩個人走出正堂,從穿花遊廊走入了院中。
與熱鬧而又人聲鼎沸的前院不同,後院十分安靜。
高大的銀杏樹下,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老者負手而立,望著眼前書桌上的一幅畫。
他的眉緊緊的皺在一起,手捻鬍鬚似是在沉思。
“走,咱們過去看看。”伍墨疏最是愛熱鬧,拉著江心月便走了過去。
那是一幅《飛鳥圖》,圖上幾隻小鳥振翅而飛,筆觸是一改從前的狂放寫意,畫得十分細膩。
江心月知道,這是徐師送給自己女兒的生辰禮,所以才會畫的這麼認真,這麼細緻。
“這幅畫畫得可真好!”伍墨疏禁不住讚歎。
“不,不好,不好。”徐沛搖頭。
“我總覺得沒有畫出來這些鳥的神韻,怎麼看也不像有生命的活物……”
江心月微微一笑:“作為一位嫻熟的畫者,遇到瓶頸之時,往往有兩個突破口。第一,越畫到最後,越應該摒棄的就是技巧,而著重於繪畫本身。”
“第二……”
“第二是什麼?”徐沛看著江心月,亮眼爍爍放光。
“第二就是觀察自然,體會生活。”江心月指著畫上的小鳥,道:“鳥飛時頸足伸縮需交替進行,也就是說,伸頸則縮足,反之亦然。”
徐沛望著自己的畫作,突然猛地拍了一下額頭。
“難怪老夫會覺得這鳥的神態總嫌不對,原來是姿態錯了!”
說罷,他竟拿起畫來,“嗤”地一聲,將畫撕成了兩半。
“媽呀!”伍墨疏被嚇了一跳,“這位老先生,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把畫撕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他雖不像大哥那麼懂畫,但也瞧得出個好壞。
那幅畫畫得本已經是上乘,也必定花了很多心血,就這麼……撕了?!
“畫皮之物,要它何用?!”徐沛說著,拿起畫筆,重新在紙上畫了起來。
伍墨疏怔怔地看著滿臉熱忱作畫的徐沛,緩緩轉頭瞧向了江心月。
“這老頭兒,別是個瘋子吧?好好的,怎麼就扯上畫皮了?”
江心月笑了:“所謂畫皮難畫骨,畫骨難畫心。這位老先生,是找到這副畫的風骨了。”
江心月話音落下之時,徐沛也放下畫筆,將畫舉了起來。
畫上,一隻小鳥振翅而飛,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彷彿下一秒就能從紙上飛出來。
伍墨疏禁不住叫了聲“好”。
徐沛哈哈大笑,放下畫來瞧著江心月,道:“好一個‘畫皮難畫骨,畫骨難畫心’!小娘子,你真是一語石破天驚,幫了老夫的大忙!”
“來人,呈黃金千兩,贈與這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