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高承錄。
高承錄微笑道:“看起來周掌律真要仗著重雲山勢大,對此事不聞不問了?”
周遲說道:“真相如何,高道友心中有底,若真只是想討個公道,找個好日子坐下來聊不了?何至於奔著要和我重雲山翻臉這麼作為?”
高承錄指了指人群裡的幾個百鱷山弟子,“人我都已經帶來了,周掌律不妨把你們重雲山那幾個涉事弟子叫出來,我們當面對質就是,是非曲直,都可以說清楚。”
周遲看了一眼在場的重雲山眾多弟子,其實那些弟子也在看著周遲,想要知道這位新掌律會怎麼應對。
重雲山過去這些年,好像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或許更是因為這些年的重雲山,一直都像是一個人畜無害的……老好人?
“對錯一事,今天說不清楚,可以慢慢說,但我要先告訴高道友,重雲山不認錯。”
周遲平靜地看著高承錄,“弟子相爭,百鱷山弟子有錯在先,我重雲山的修士出手相助,打傷確有其事,至於說打死,這會兒讓諸位道友把屍體帶上山來看看,只怕也拿不出來吧?”
高承錄臉色微變,“自然早已經讓他們入土為安了,豈能曝屍一月?”
“那高道友都說了一月,既然是一月之前的事情,為何不在當時就來討個公道,而非要等到以後一個月之後的今天?”
周遲不等高承錄說話,就已經自顧自說道:“是因為現在正好有個大典,慶州府各大宗門的修士都會到,所以正好討個公道,也不怕我重雲山賴賬。”
“是這樣吧?”
周遲點破高承錄的心思,讓後者啞口無言。
“這樣吧,事情都說完了,你直接說一說你想幹什麼。”
周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彷彿這一切在他的眼裡,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這樣一來,打定主意要讓他今日下不來臺的高承錄反倒是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難受。
“貴宗不願意認下此事,可我百鱷山不能不聞不問,既然貴宗喜歡以大欺小,那高某今天也倚老賣老一次,高某既然是百鱷山大長老,向你這位重雲山掌律討教一番,也不算太過分!”
高承錄冷笑一聲,“就怕周掌律不敢接招。”
一個是早早歸真的年輕天才,一個是在歸真上境不知道多少年的成名武夫,其實一看,誰都知道這裡面的差距。
但這高承錄這會兒開口,又彷彿有些道理,一位百鱷山的大長老,對上重雲山的掌律,在身份地位上,說得過去。
不過周遲真要避而不戰,其實也能理解,只是今日的事情,註定會傳出去,到時候對重雲山的名聲來說,自然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而且這也不好讓旁人代替他出戰,畢竟重雲山掌律是他周遲。
想到這裡,不少修士都心裡犯嘀咕,重雲山讓這麼一個年輕人擔任掌律,是不是有些太過兒戲了?
柳胤和姜渭在人群裡,看著周遲,眼裡都滿是擔憂。
御雪和其他幾位峰主倒是不以為意,反倒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周遲很弱?
要是真弱,西顥就不至於死在他手上了。
就在眾多弟子都替這位新掌律捏了一把汗的時候,周遲已經脫去了身上那件華服。
“怎麼?怕和我一戰,所以這掌律都不準備當了嗎?”
高承錄譏笑一聲,“要是真害怕,可以認輸,我們百鱷山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
在他看來,周遲不敢出手,遠比被他擊敗來得更有作用。
“我一直在等你說要打架分勝負這種事情,講道理我真的不太擅長,但打架,我……求之不得。”
周遲忽然開口,讓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等等?
我們到底聽到了什麼?
這位重雲掌律,居然對一個歸真上境的武夫說,打架他求之不得?
修士們面面相覷,都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位重雲掌律真的說了這句話嗎?
“乾脆也別分勝負了,分生死吧?”
周遲盯著高承錄,微微眯眼,“高道友,以為如何?”
這話說出來,更是讓在場眾人都不敢相信,一個歸真初境的劍修,答應一位歸真上境的邀戰就已經很有勇氣了,但他為什麼會直接要求和那位歸真上境的武夫生死相見,是想要嚇退對方?
顧意盯著那個脫去華服的年輕劍修,眼神裡有著很多情緒,但最多的,還是好奇。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高承錄顯然有些意外,他本來是想要把周遲架起來,但現在呢?好像是他自己被架起來了。
“既然周掌律有意,那高某也願意奉陪,不過周掌律放心,到最後,我不會對周掌律痛下殺手的。”
高承錄冷笑一聲,到底還是接了下來,要是自己不敢應戰,那今天上重雲山,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周遲聽著高承錄的話,笑了起來,“看起來高道友是個很仁義的人啊。”
“這種假仁假義,很有意思啊。”
高承錄冷著臉,朝著高臺走去,“周掌律不必多說,手下見真章就是。”
周遲看著他,笑了笑,點頭道:“好啊,我爭取儘量不……被高道友打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