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眼神微亮,替宣哥兒掖好被角,起身走到外間:“怎麼個鬧法?”
芳雲扶著她往正屋走,語速飛快:“王虎本就與柳氏水火不容,這些天柳氏還端著‘正房夫人’的架子想磋磨王氏,都被王虎和姜海擋了回去。”
“昨兒個,柳氏實在咽不下氣,跑回了柳家。可她親兄長連面都不露,只她長嫂出來打發,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罵她當初為姜海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就該想到今日報應!”
“最後,大約是念著一點血脈情分,那長嫂丟給她一個錢袋子,估摸著四五十兩銀子,餓不死也發不了財。”
“柳氏沒法子,藏好銀子灰溜溜回了王家。今兒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姜海和王虎知道她得了銀子還私藏,就逼她交出來。這不,就鬧起來了。”
姜隱瞭然。柳氏捏著這點最後的活命錢,哪肯再拿出來填這一家子的無底洞,不過她竟還肯留在王家,也著實令她覺得意外。
“那銀子最後落到誰手裡了?”姜隱挑眉問。
芳雲嘴角一撇:“兩個大男人對付一個婦人,柳氏哪裡是對手,反被打得披頭散髮,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眼見著要吃大虧,她索性豁出去,一路哭嚎著衝上大街嚷嚷。”
姜隱不用想也知柳氏會嚷些什麼,無非是姜海如何的忘恩負義,她為姜海又是如何的犧牲,如今這負心漢還要用她的私房錢養外室和姦生子。
“既然都撕破臉鬧上街了,”姜隱腳步一頓,眼中掠過冷光,“那就幫他們添把火,報官!順道給李府尹遞個話,我要見王氏。”
芳雲領命而去,姜隱回房歇息,料定王家那邊雞飛狗跳,等李府尹安排妥當,餘佑安也該下衙回府了。
果然,李府尹派人來傳信時,餘佑安正蹙著眉,親手捏著一塊桂花糕,試圖餵給歪在榻上的姜隱。
不知是白日累著了,還是孕中反應姍姍來遲,她起身後便覺胸口發悶,對著甜膩的點心毫無胃口。
餘佑安得知她在宴上沒吃多少東西,更是憂心。
她勉強嚥了兩口,喉頭那股堵悶感更甚。
恰在此時,衙門的人到了。
姜隱眼睛一亮,如同得了赦令,倏地起身就往外走,快得餘佑安伸出的手只抓到她的一片衣角。
“快!備車!”她揚聲吩咐,而馬車其實早已套好等在二門外。
餘佑安無奈搖頭,快步追上,穩穩扶住她手臂:“慢些!”
姜隱回眸,衝他展顏一笑,眉眼間盡是即將看好戲的雀躍,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怕去牢房會覺身子不適,姜隱便借用了府衙後堂,衙役很快將王氏帶了上來。
這婦人從未見過姜隱真容,雖聽過她威名,仍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從那通身的貴氣與威勢中猜出幾分。
“你……是姜家大姑娘?”王氏聲音發顫,帶著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