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前行,餘佑安攤平姜隱的手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掌心的紋路。
只是眼掃過細嫩的肌膚,手忽地頓住了。
他看到她食指指腹處有一片粉紅,同時還有一道傷痕,顯然是手指弄傷未經處理,血自行凝固而成。
“你受傷了?”他喉結微動,指尖懸在那處不敢觸碰。
姜隱只掃了一眼,看他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瓷片劃了道口子。”
說著,她想抽回手,卻被他反手扣住腕子往懷裡帶。
車簾子被風掀起一角,漏進幾縷天光,照在車廂壁上。
她仰頭,看著他眉間深如溝壑的川字,嘆了口氣,復又埋入他懷中:“你放心,我在太后那裡很好,說起來,那位蕭侍郎當真是個能人,他的手居然能伸到太后身邊。”
他的目光仍落在她指間的傷口上,心不在焉地回道:“他的事說來話長,晚些我再告訴你。總之,日後若是遇到難事,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以找他。”
她眉頭一皺,再次仰頭看他,這話她聽得心裡惴惴不安的:“你為何不在?你可是一家之主,別想著將事都甩給我。”
她面露怒意,但更多的卻是因為不安。
他笑了笑,伸手攬過她的肩,將她壓入懷中:“我終歸是武將,若是他國來犯,我也需上陣殺敵,屆時府裡的事自然要交給你這個當家主母。”
“武將那麼多,何必揪著你不放。”她的手輕覆在他的腰間,遲疑了片刻,才揪緊了他的衣袍。
他感受到衣袍一角往下垂的力度,笑而不語。以後的事誰說得準,也不必杞人憂天。
馬車壓過青石板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兩人靜靜地相互依偎著,似乎誰都不捨得打破眼下溫馨的氛圍。
“小心。”馬車外,何林發出一聲驚呼。隨著馬兒的嘶鳴,馬車陡然晃動。
餘佑安身形一僵,手臂倏地收緊,姜隱鼻尖撞上他的胸膛,聞到了熟悉的沉香味兒,覺得異常安心
他戒備地看著門簾處,卻又聽得何林叫喊:“誰家小孩,看著些。”
何林的聲音混著婦人的叱罵聲和小兒的啼哭聲傳來,車內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方才姜隱還以為是皇后等不及,派了殺手要上演當街殺人滅口的戲碼。
他略鬆了手勁,卻不曾放開她。
姜隱身子動了動,也沒退出他的懷抱,只是輕聲開口:“那個林相看著著實不是個好東西。”
她本以為餘佑安與蕭自閒沒什麼交集,甚至猜想過蕭自閒是慎王的人,想幫慎王拉攏餘佑安,可沒想到蕭自閒不僅與慎王無關,還與餘佑安私交不淺。
對於蕭自閒,她算是看走眼了,但那個林章平,從他恨不得踩死餘佑安的行徑來看,他與餘佑安定是不對付的。
“他老奸巨猾得很,但凡與他不是一路的,他都會想法子剷除。以前他曾拉攏過我,不過我與他志不同道不合,所以他對我自然是極力打壓,除之後快。”
姜隱撇撇嘴:“他都一把年紀了,還沉迷於爭權奪利,難道這些還能帶進棺材裡去,還不都是虛的,都是……”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餘佑安側耳聽著,卻許久都沒聽到下文,末了才察覺她是睡著了。
也是,在皇宮內苑,她怕是一夜難眠吧。
馬車停在府門口,餘佑安抱著姜隱回了房,又親自幫她處理了指腹的傷口,這才起身洗漱,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去往松鶴堂向崔太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