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請遍了國手名醫,動用了最先進的儀器,從中醫到西醫,查了個遍,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最後,只能歸結於年紀大了,氣血兩虛。開了一堆溫補的藥,吃了卻一點用都沒有,反而讓那股火氣,愈演愈烈。
“高先生,您……您能看出來?”老太君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震驚。
“這不是病。”高黎平靜地說道,“這是神衰之症。”
“你年輕時,殺伐決斷,思慮過甚,耗損了太多的心神。如今上了年紀,氣血衰敗,壓不住那虧空的神,所以才會心火上炎,神不守舍。”
他看著老太君,緩緩說道:“這病,藥石無醫。要想治,只能養。”
“我給您開個方子。”
高黎走到院子裡的石桌前,讓傭人取來筆墨紙硯。
他提筆,揮毫,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他寫的不是藥方,而是一段文字。
一段出自《黃帝內經》上古養神篇的,靜心口訣。
“每日清晨,太陽初升之時,面向東方,盤膝而坐,摒除雜念,默誦此訣九遍。七日之後,當有小成。”
“另外,再輔以一味藥引。”
高黎放下筆,看向蘇晚晴。
“去後山那口百年古井裡,取一碗井水。用園子裡那株三百年的紫葉菩提的落葉,取七片,放在石臼中,親手研磨成汁。”
他看著蘇晚晴那雙溫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切記,研磨之時,心中不能有半分雜念,必須心懷至誠。否則,藥性盡失,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蘇晚晴的臉上,露出了完美的,恰到好處的,擔憂和鄭重的表情。
“我明白了,高黎,我這就去。”她對高黎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著後山走去。
高黎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月亮門的拐角。
他才收回視線,對老太君說道:“老太君,我有些乏了,想先去歇息。”
回到跨院的房間,高黎關上門。
他臉上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絕對的理性。
他沒有休息。
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從母體複製過來的,關於“歸墟計劃”的龐大資料包。
他快速地瀏覽著,大腦以一種超越超級計算機的速度,瘋狂地分析和處理著那海量的資訊。
那個女人留下的“解藥”配方,他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刪掉了。
那確實是解藥,但也確實是世界上最惡毒的枷鎖。
他要找的,不是解藥。
而是病因。
是寫在這具身體基因鏈最深處的,那個死亡詛咒的,最原始的程式碼。
終於,他在一個被加密了上萬次的,隱藏在資料垃圾堆最底層的資料夾裡,找到了一份被命名為“初始”的實驗日誌。
那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那個可憐的,偏執的年輕人,留下的最後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