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這一番高論,錢崇法遲疑地道:“就算是外道術士,也不至於這麼小心眼,連賣東西的普通人都會遷怒吧。”
我說:“你跟照神道人學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跟外道術士打過交道?”
錢崇法道:“我以前沒見過外道術士,這回跟真人你做事還是第一回見,看起來同普通的江湖騙子沒什麼太大區別,搞那麼許多花樣出來,也不過就是為了騙錢騙色,師傅說過人行走江湖,三教九流,都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雖然是撈偏門,但也就是份職業,輕易不會殺人害命。”
我問:“白雲觀不派弟子跑江湖歷練嗎?”
錢崇法道:“自然也有師兄弟會出去辦事,像崇清就總是在外奔走,不過我經典學得好,主要還是在觀裡主持一應醮祭事務,同來客講經說道,時不時還要代表觀裡去參加市裡方方面面組織的活動,沒有那個功夫像崇清那樣去幹雜事俗務。師傅也講過,我們出家修道之人,要少沾染那些江湖習氣,這樣才能保持專注之心超然之態。”
我說:“既然這樣,怎麼這回卻讓你出來安排我們這一行的住宿,又讓你來主持火德星君廟?這不是應該崇清道長來做的嗎?”
錢崇法道:“本來就是這樣,年前來觀裡的貴客多,往年我都是負責接待這些貴客,可今年師傅卻不知怎麼想的,放著崇清不用,倒是讓我來處理這些雜事……我不是說接待真人你不好,只是這突然改弦更張,讓我實在想不透……師傅打從香港回來之後,已經當著我們大夥的面說過幾次準備今年從主持位上退下來,會從我們這些弟子當中選一個推薦主持觀中事務,一般來說只要推薦上去,沒有極特殊的原因,道協都不會否決,所以這事基本就是觀裡說了算……現在師傅大過年的突然把我打發出來做雜事,卻把崇清放在觀裡,讓很多人都猜測他有意推薦崇清……原來我才是呼聲最高的,大家最認可的……”
我問:“你真的很想當這個白雲觀的主持?”
錢崇法道:“自然是想當的,我學了這麼多年經典,以觀為家,也有自己的抱負要施展實現,不做主持,這麼多年不就白學了嗎?”
我掏出一個大錢,遞給他,道:“擲出字來,我幫你拿下這主持位置,只能擲一次,要是花的話,你就自覺放棄主持位置,怎麼樣?”
錢崇法看著大錢,遲疑不決,大冷的天,鼻尖上居然有汗冒出來。
我託著大錢,認真地看著他,也不催促。
錢崇法拿起大錢,卻又不擲,捏在指頭間,輕輕搓了幾回,終於還是放回到我手心裡,嘆氣說:“我雖然心裡不怎麼服氣,可這競爭主持終究是觀裡的內部事務,真人再神通廣大也是外人,我不能這樣做。”
我笑了笑,翻手收起大錢,道:“能教出你和房崇清這樣的弟子,照神道長真算得上是一代名師了。”
卻也不再多說這事。
一路無話,來到關寶林的康復中心外。
長城飯店周邊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起了新樓,商鋪住宅寫字樓一應俱全,但這些高樓大廈間還雜著一些平房衚衕,顯得有些雜亂,頗為影響這一帶商圈的整體感觀,據說已經列入遷改規劃,一兩年內就會被推平蓋樓。
康復中心就在其中一片平房區裡,臨街的二層小樓,刷成搶眼的白色,正門兩側密密麻麻地掛了好些牌匾,康復中心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塊,其餘的一個比一個名頭響亮,什麼朝陽人體科學研究所、京城正道功發展中心、國家古代練氣文化研究基地,非常符合現如今的潮流——只要膽子夠大,什麼牌子都敢往上掛。
關寶林平時在一樓接診治病,在二樓睡覺修練,每晚十點準時熄燈,從來不早也不晚。眼前也是如此,小樓只有靠西的一扇窗戶還亮著燈,其餘房間都是一片漆黑,那裡便是臥室所在位置。
錢崇法就要上前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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