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凌耀宗的身體在不住顫抖,連聲音都哆嗦著。
“陳正,我想問你,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妹妹會被人抓走?”
話語落下,凌耀宗整個人都癱倒下來,卻也解脫似的鬆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在作死。
可他又覺得必須要問清楚。
陳正不解的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衣袖中的手指一動。
一道波紋無聲散開。
囚籠似的透明柵欄在兩人周邊出現又消失。
隔音術!
在他三道低階法術都練完之後,並未浪費每天充盈的法力,這些不入品的輔助法術都是尋常解乏的時候練一練,很快就純熟了。
凌耀宗此刻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未發現。
“清兒被抓走之後,我就去找你了,可我回來沒找到你,後來跑到廣場,我見過袁姑娘,袁姑娘說你早就來過了,那時候是中午。
我當時發瘋一樣的想要找到你,可是我找不到你。
直到黃昏的時候,你又突然出現了。
我以為你在想辦法耽誤了時間。
可是當我看到那些玄翎衛在你面前言聽計從,看到三爺對你那樣恭敬,看到就連張會長都要在你面前低頭,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韓磊。
我突然發現我錯了。
如果你要救清兒,根本不要這麼麻煩,你只要露個面就能把她救出來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耽誤一個下午?
難道你就不怕清兒出事?
還是說清兒在你眼中根本不重要,只是一個用來動手的藉口?
如果她被人侮辱了,又或者不小心死了,你真的會為她傷心嗎?”
堅強了一天的凌耀宗終於崩潰,大聲喝問,痛哭流淚。
“大人,清兒是我的親妹妹,是我帶她來的青山坊市,我要保護她。但她太單純了,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如果你不喜歡她,就不要玩弄她的感情好不好,更不要傷害她。
我們只是普通人,玩不起大人物的遊戲。”
他噗通一下跪倒。
面對陳正,他已生不出抵抗的勇氣,只有哀求他的憐憫。
陳正臉上的笑容消失,轉而變成了一種死寂般的平靜。
良久。
他才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憂傷。
“凌兄,我沒想到一年多時間的相處,我在你眼中竟是這幅形象。”
“然而有些事並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你覺得我很威風,好像一出面就把所有事都給擺平了,但你又知不知道為了這一個露面,我耗費了多少心血,我身處其中又冒了怎樣的風險?”
“你知不知道張麻衣是築基修士,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練氣,他吐一口氣就能讓我千瘡百孔,腸穿肚爛!”
“我特麼的也是拿命在拼啊!”
陳正說得九真一假,到最後越說越激動。
他今天面對築基修士,那種走鋼絲的恐懼在此刻完全爆發出來。
雖然他有把握張麻衣不會因小失大,但萬一呢,萬一人家就是今天心情格外不好,就是突然看他不順眼,寧願什麼都不要,寧願以命換命,就是要弄死他。
他在被張麻衣築基修士的氣勢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難道真就一點不害怕?
只是他更能忍而已。
凌耀宗一下子連哭都忘記了,臉上全是迷茫。
難道他真誤會了?
回想起一年多的相處,回想起陳正對他們兄妹的照顧,凌耀宗越來越心虛。
至此,陳正冷哼一聲,聲音冰冷道:
“雖然你是清兒的哥哥,但我覺得,她的幸福與否,不是你來決斷的。”
“她覺得幸福就夠了。”
“最後,無論是誰的幸福,都是乞求不來的,如果你覺得你妹妹以後會被我拋棄,那就儘量不要讓我有機會這麼做。”
啪嗒一聲。
一枚白玉腰牌丟在凌耀宗的面前。
“這是我的腰牌,你明天拿著腰牌去玄翎司報到,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玄翎司的預備玄翎衛。”
“我給你一個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
“下一次,我希望你不是跪在我面前,而是堂堂正正站在我面前,告訴我清兒是你的妹妹,誰都不可以傷害她。”
隔音術散開。
陳正轉身回房。
凌耀宗呆滯的看著面前的腰牌,久久無言。
他剛才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似乎沒有。
陳正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遍遍迴盪。
最後在他眼前浮現了一個人影,這人卻不是他的妹妹,而是那個他曾經想要保護的姑娘。
“幸福是乞求不來的。”
凌耀宗默唸一句,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