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依言散去,只留下兩人神色難看地佇立殿前。雨勢漸大,打溼了他們的官服。
皇極門下,朱慈烺端坐在臨時擺放的龍椅上,渾身的鎧甲彷彿灌了鉛般沉重。他微微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人,眼底閃過一絲疲憊。
“駱總憲、光大人、高伴伴,都過來吧。”朱慈烺的聲音略顯沙啞。
三人戰戰兢兢地向前靠近,腳步虛浮,心中各懷鬼胎。皇極門外的血腥氣還未散盡,那幾十具橫七豎八的屍首彷彿就在眼前,鮮血染紅了門前的石階,刺鼻的鐵鏽味直衝鼻腔。
高宇順的雙腿微微顫抖,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光時亨則是不住地擦拭額頭的冷汗,眼神飄忽不定。駱養性表面看起來最為鎮定,但從他微微蜷縮的手指可以看出,內心並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朱慈烺轉頭吩咐王七:“去收編大漢將軍,願意跟隨本宮的編入護衛營,對於不願想離開的人,給予合理的遣散費。但記得務必要收回他們的盔甲。”
“遵命。”王七躬身退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靜謐的空氣中,朱慈烺緩緩開口,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三位可都是朝廷的忠臣啊。”
這句話像是一塊巨石,重重砸在三人心頭。駱養性率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對大明國忠心不二,從未有過半點的背叛之心!”
“我這個老僕,生是大明國的子民。,死是大明鬼!”高宇順顫聲附和,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地。
光時亨也慌忙跪倒:“臣世代忠於大明,絕無二心......”
朱慈烺輕笑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表忠:“即便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有時也會選擇投降。。”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三人渾身一震,額頭抵地,冷汗直流。
“抬起頭來。”朱慈烺的聲音忽然溫和了幾分,“諸位,北京城已失一半。若無人鎮守,父皇和本宮難以脫身。本宮需要你們留下來。”
駱養性心念電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殿下是要我等......”
“先降李自成,再降清兵。”朱慈烺直言不諱,目光如炬,“非是你等不忠,而是為了這大明江山。”
高宇順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這...這......”
“不必惶恐。吳三桂撤離關外,大清很快就會打過來,李自成只怕也不是敵手,到時北京城將再次易主。”朱慈烺從龍椅上起身,親自攙扶高宇順,“我可不希望你們去送死,本宮還需要你們。好好活著,等本宮殺回北京,你們都是功臣!”
遠處傳來零星的爆竹聲,那是流賊們在慶祝勝利。朱慈烺望向城外的方向,眉頭微皺。夜色漸深,北京城內的火光卻愈發明亮,映得半邊天空通紅。
“光卿,高伴伴,去取父皇的龍袍和鎧甲來。”朱慈烺轉身吩咐。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應聲退下,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宮廷中。只留下駱養性一人跪在原地,額頭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駱總憲。”朱慈烺緩步走到駱養性面前,目光深邃,“你們父子倆掌管著錦衣衛已經有半個世紀的時間了,本宮深知你的能耐。”
駱養性垂首不語,心中卻已明白太子的深意。那些年來,錦衣衛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權勢滔天。可如今,這支令人聞風喪膽的特務機構,終究不能留在崇禎身邊。
“此次,本宮有重任委派給你.....”
駱養性鄭重抱拳道:“臣定不辱使命!”
光時亨和高宇順很快就帶著龍袍和鎧甲回來了。朱慈烺接過龍袍,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龍紋,將它交到駱養性手中:“駱總憲,你安排好錦衣衛的交接。光大人,高伴伴你們聽駱總憲安排行事!.”
三人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