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朱慈烺繼續說道:“而且吳家父子在遼東可沒少跑路,這逃命的本事可是一流。”說這話時,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明日我去內校場會會他。”
“老奴這就去安排。”王承恩恭敬地退下,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長廊盡頭。
夜色已深,朱慈烺卻毫無睡意。他站在窗前,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城牆輪廓,心中焦急。遠處傳來五更聲響,已是三月十五寅時了,明日就是三月十六,李自成的大軍很快就要打來。時間緊迫,容不得半點差錯。
“黃大寶!”朱慈烺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千歲爺。”一個胖乎乎的太監急忙從外間跑進來,圓潤的臉上帶著些許睏意。
“去拿一千本令旨來。”
“這...這麼多?”黃大寶瞪大了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奏本、題本都行,快去。”朱慈烺不耐煩地揮揮手,“再把施神醫和畢酒城都叫來。”
黃大寶眉頭微皺,關切地問道:“千歲爺身子不適?”
“嗯,這兩天就不上課了。”朱慈烺隨口應道,眼神卻飄向了遠處。
看著神清氣爽的太子,黃大寶嘴角抽了抽。這不就是想找藉口溜課嗎!但他哪敢多嘴,只得匆匆退下去準備。
朱慈烺獨自一人在殿內踱步,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內迴盪。他走到書案前,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奏摺和文書,思緒不斷翻湧。眼下局勢危急,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裝病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更多事情要做。
殿外傳來腳步聲,黃大寶氣喘吁吁地抱著一大摞紙張走進來:“千歲爺,令旨都拿來了。”
朱慈烺點點頭,開始一張張翻看。每一份令旨都必須仔細核對,不能有半點馬虎。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已泛起了一縷白光,劃開了暗黑的夜色,但他依然精神抖擻,絲毫不見疲憊。
不多時,施神醫和畢酒城也相繼到來。兩人看起來都還帶著睡意,顯然是被臨時叫醒的。
殿前廊下,畢酒城倚靠著欄杆打著哈欠,而施玉霖則踱著碎步來回躑躅,偶爾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緊閉的殿門。清晨的陽光透過簷角,零星斑駁地投射在青石板上,襯得他那張蒼白的臉愈發憔悴。
“太子殿下的病症,實在是邪門得很......”他推了推鼻樑上的水晶眼鏡,喃喃自語,“這分明就是陰魂作祟的徵兆啊!”
殿內,朱慈烺正伏案疾書。案頭堆滿了奏章,筆尖沙沙作響,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檀香嫋嫋升起,與晨光交織,籠罩著這個忙碌的少年身影。
黃大寶默默注視著太子。這些日子,太子睡得越來越少,面容憔悴。那些令人不安的訊息接踵而至。李自成的大軍步步向北京城逼近,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就連皇上也日漸焦躁。然而今夜的太子好象和往日的不一樣了,他雖也微蹙著眉,但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運籌帷幄的篤定。
“殿下,該去向娘娘請安了。”黃大寶站在一旁,輕聲提醒。“施神醫和畢酒城也在殿外候著。要不要...”
朱慈烺沒有抬頭,手中硃筆依舊不停,聞言打斷了他的話:“再等等。先去取十兩銀子,給施神醫送去。再把畢酒城叫進來”
黃大寶領命而去,轉眼便捧著銀兩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圓潤的身影——侍書官畢酒城。
“殿下。”畢酒城行禮,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這人生性活潑,在一眾嚴肅的宮人中顯得格外鮮活。
朱慈烺放下硃筆,目光落在畢酒城身上,“這些奏章交給你,要仔細看好,不許外傳。”
畢酒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恭敬應道:“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