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楊偉還蹲在自己的院子裡,盯著家裡養的那條黑狗看。這狗還沒斷奶就被送來了楊偉家,是楊偉一點一點給它喂大的,很親人,也從來不瞎叫喚。
可從前幾天開始,這狗也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一到天黑,就朝著東屋齜牙咧嘴的叫喚。
楊偉他爸嫌煩,就拽著狗打了一頓,這狗算是徹底老實了。可打那天起,這狗就像是被嚇破了膽子,縮在籠子裡也不出來了。
楊偉心疼狗,每天晚上都得從自己碗裡剩下點飯給狗送來。但這狗也不吃,只是盯著看。看看剩飯在看看楊偉,然後那雙黑漆漆的狗眼睛,就盯著楊偉後面。像是瞧見了什麼似的,渾身發抖。
“你叫喚個啥呢?”
楊偉嘟嘟囔囔的問黑狗,但黑狗那聽得懂人話。不僅沒個動靜,還一個勁的往狗籠子裡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著了。
楊偉有點生氣,罵了一句傻狗,轉頭就要回屋。但走了兩步,楊偉的肩膀忽然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餘光瞥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閃了過去。
楊偉緊跟著回頭,但什麼都沒瞧見。只是那狗這時候更害怕了,不停的扒拉著籠子,看樣子像是想鑽出來似的。
楊偉小聲罵了一句笨狗,就扭頭走了。但剛一邁步,他竟然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陣陣吧唧吧唧嚼東西的聲音。
又是楊偉第三次回頭,可那狗這時候還趴在籠子裡沒動。但狗盆裡的剩飯,竟然少了一大半,地上還撒了不少的飯粒。
院子裡的燈光照不到狗籠子附近,那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楊偉的眼睛盯著黑乎乎的地方,忽然就渾身一涼,像是觸電似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他莫名的感覺自己在被人盯著,像是眉心有根針頂著,讓他渾身難受。
“吃死你!”
楊偉罵了一句,就趕緊回了屋,直到跑回了炕上,才終於感覺放鬆了一點。楊偉的父親這時候正坐在炕上,聚精會神地看著新聞聯播。楊偉把這幾天黑狗的異樣告訴了他,可楊偉他爹壓根不在乎。
“要是不好好吃食,就吊起來打一頓。”
楊偉他爹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楊偉沒了繼續說下去的想法,只能坐在炕上跟他爹一起看電視。
新聞這時候正播著某個記者隨機採訪路人的畫面,但電視機的音量莫名變得很小,喇叭裡穿出來的聲音像是嗡嗡嗡的蚊子叫,楊偉是一個字都聽不清。可他爹卻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時不時還要笑上兩聲。
但看著看著,楊偉就在螢幕上看了一個有些格格不入的人影。那是個散著頭髮的女人,低著頭,穿著很破的黑罩衣。身上也沒有別的顏色,看著像是從黑白電影裡鑽出來的一樣。
這個女人總是能出現在鏡頭裡,無論被採訪的物件換了幾個,也總能在後面看見這個女人。有時候很遠,有時候很近,甚至有一次就直接貼在被採訪的那人背後,下巴就擱在他肩膀上。
楊偉莫名的有些發毛,指著電視機問他爹這女的是誰,怎麼總能看見他。可他爹卻像是沒聽見似的,一邊用手捏著花生往嘴裡送,一邊咯吱咯吱的嚼著,臉上還掛著笑。
這時候,楊偉的奶奶也進了屋,手裡拎著一袋子黃紙。坐在炕沿上,就開始用黃紙疊著元寶。
幾天之前,楊偉鄰居家的一個嬸子上吊了,據說是因為生不出來孩子,被婆婆打了一頓,氣不過就直接自殺了。
這在村裡算是個家醜,所以那家人辦喪事也是偷偷摸摸的,連鄉親都沒通知,停了一天屍首就直接下葬了。
他奶奶疊的元寶,就是給那個嬸子的。
“可憐的閨女,怎麼就想不開呢?”
楊偉的奶奶嘟囔了一句,覺得很可惜。但楊偉他爹卻忽然咯咯咯的笑了。
“生不出孩子要她幹什麼?”
夜裡,楊偉正迷迷糊糊睡著,外面就下起了雨。雨點被風裹著,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吵醒了楊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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