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量很大。曾經的看山人,老瘸子,十幾年前摔斷了腿,然後吳權富上位。這個時間點,和徐文哥哥出事的時間,驚人地吻合。
一碗麵很快就見了底,我付了錢,沒敢多留,迅速離開了小攤。回到旅館房間,我反鎖上門,靠在門上,將剛才聽到的資訊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看山人……這個職業,聽起來就和祠堂、和那個怪物脫不了干係。難道,以前負責看管那個怪物的,是這個老瘸子?吳權富為了奪權,設計害了他?
就在我思緒翻湧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嗡”地震動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掏出來一看,是一條簡訊。
不是徐文,號碼是陌生的。
我點開資訊,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別信任何人。想知道真相,到鎮西的廢棄磚窯來。一個人。”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這是誰?陷阱嗎?吳權富的人想把我引出去?
可轉念一想,如果吳權富想抓我,大可以讓警察直接來旅館抓人,何必多此一舉。
那會是誰?那個放過我的吳叔?還是那個神秘的“老瘸子”?
“別信任何人”,這句話像根刺,扎進了我的腦子裡。發信人把自己也包含在了“任何人”的範圍裡,這讓我更加捉摸不透。
去,還是不去?
去,可能是個陷阱,死路一條。
不去,我就只能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這小旅館裡等著錢花光,或者等著吳權富的人找上門來。
*“媽的。”我低聲罵了一句,把心一橫。
賭了。
我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天黑之前,還有幾個小時。我不能就這麼直接過去。
我再次走出旅館,在鎮上唯一一家五金店裡,花掉了身上最後的十幾塊錢,買了一卷最粗的黑色電工膠帶,和一把小號的管鉗。
管鉗的頭部是沉重的鋼鐵,握在手裡,有一種冰冷的、能給人帶來些許安全感的重量。我把它塞進後腰,用衣服下襬蓋住。
然後,我走進了鎮上的一家公共廁所。
對著那面滿是汙漬的鏡子,我開始給自己“化妝”。我用電工膠帶,在自己的右邊眉骨到顴骨的位置,橫七豎八地貼了幾條,又故意在膠帶邊緣抹了點泥,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剛剛縫合過、包著紗布的猙獰傷口。
這麼一來,我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原本一個看起來還有些學生氣的年輕人,瞬間變成了一個剛跟人火拼過的街頭混混。再加上我這幾天的憔悴和身上的髒衣服,簡直渾然天成。
走出廁所時,路邊一個小孩看了我一眼,“哇”地一聲就哭了,躲進了他媽媽的懷裡。
成了。
我壓了壓帽簷,朝著鎮子西邊的方向走去。
廢棄磚窯離鎮子還有一段距離,我到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昏黃的血色。
磚窯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上,巨大的煙囪像一根指向天空的黑色手指,周圍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
我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繞著磚窯走了一圈,觀察地形。磚窯只有一個正門,但側面有幾個破損的窗戶,足夠一個人鑽進去。
我選了一個最隱蔽的視窗,扒著窗臺翻了進去。
裡面光線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塵土和黴菌的味道。我蹲在陰影裡,握緊了後腰的管鉗,眼睛死死地盯著正門的方向,等待著那個發信人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