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嗓子,吼得我自己都破了音,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了這死寂的夜裡。
血紅色的光芒正從天上緩緩褪去,村子中央這片狼藉的空地上,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樣,齊刷刷地看著我。那些村民的臉上,是見了鬼的驚恐。倒在牆角的吳權富,是被人戳穿了底褲的怨毒。而我旁邊的徐文,則是徹底的茫然。
“抓住他!”吳權富最先反應過來,他拖著那條傷腿,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伸出一隻手指著我,聲音又尖又利,像夜梟的叫聲,“就是他!他就是個災星!十六年前他害了村子一次,現在又回來害我們第二次!快!把他抓住!獻給山神爺,一切就都平息了!”
他這話,像是一塊石頭扔進了本就沸騰的油鍋。
幾個離我比較近的村民,臉上那股子恐懼,瞬間就轉化成了求生的瘋狂。他們握緊了手裡的鋤頭和扁擔,眼神兇狠地朝我逼了過來。
“獻給山神爺?”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我抬起手,用那支還在冒煙的訊號槍,先是指了指那堆被徐峰砸塌的廢墟,阿四正從裡面搖搖晃晃地往外爬。
“你們是說,獻給它?”
然後,我的槍口又猛地轉向了祠堂門口,那個在fading的紅光下,身形顯得愈發孤寂扭曲的徐峰。
“還是……獻給他?”
我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空地的最中央,直接把後背亮給了那幾個蠢蠢欲動的村民。我死死地盯著牆角那個色厲內荏的吳權富,一字一句地問道:“吳大村長,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如果我才是那個該死的祭品,為什麼剛才,你的‘山神爺’,會追著你,想把你的腸子掏出來?”
“還有他!”我猛地一指徐峰,“為什麼,他要救我?”
我的問題像兩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臉上。
那些端著鋤頭扁擔的村民,腳步都頓住了。是啊,為什麼?這個最簡單的問題,他們那被恐懼和迷信塞滿了的腦子,似乎從來沒想過。
吳權富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張著嘴,“你……你……”了半天,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吼——!”
就在這時,廢墟里的阿四,終於徹底爬了出來。他胸口那個大洞看著更嚇人了,但他好像完全不在乎,紅光消失後,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再次鎖定了離他最近的活物。不是我,也不是吳權富,而是幾個躲在不遠處,嚇得瑟瑟發抖的婦孺。
“跑啊!”
人群再次炸開,那幾個婦孺尖叫著,連滾帶爬。
可兩條腿的人,怎麼跑得過四條腿的怪物。眼看著阿四那閃著寒光的利爪就要揮下,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是徐峰。
他再次動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瞬間就橫在了阿四和那幾個婦人中間。他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伸出那隻沒受傷的胳膊,一把就抓住了阿四揮過來的爪子。
“咔嚓!”一聲脆響。
阿四那足以撕裂人體的利爪,竟被他硬生生地給掰斷了!
阿四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另一隻爪子瘋狂地朝徐峰身上招呼。徐峰不閃不避,任由那爪子在自己身上劃出一道道刺耳的火花,他那隻手,卻死死地鉗著阿四,一步也不後退。
他就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用自己那副早已不是人的身軀,死死地護住了他身後那些曾經將他視為“不祥”的村民。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連吳權富,也忘了逃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都看清楚了嗎!”我抓住了這個機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那些呆若木雞的村民們,發出了振聾發聵的怒吼。
“什麼狗屁山神爺!那都是吳權富這個老王八蛋騙你們的!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那個在保護你們,保護這個村子的,不是什麼山鬼!”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裡迴盪,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他是人!他叫徐峰!十六年前,被你們親手送進浮山,你們以為他早就死了的,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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