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不長東

孝光

“誰來了,誰又走,我就說誰。”

渟雲手帶著瓶子放低了些,擰眉看與陶姝,眼中不滿要往外發。

片刻終抵不過對手裡東西喜好,一瞬變作笑臉,瓶子擱回籃裡,自個兒抱著往裡屋櫃子放。

等她出來,陶姝還不肯作罷,揚眉自顧道:“我是看她與你走的近,好心提醒。

狗改不了吃屎,若有收斂,不是找不著屎吃,就是有繩子給絆住了。

世上哪有永世不斷的繩子,又哪有找不著狗屎的瓊林寶殿,但凡哪天他再聞到個味,鐵鏈子也拴不住他。”

陳嫲嫲在僻靜處笑得前俯後仰,與辛夷等人道:“那個姐兒說話怪好聽,怎麼當個姑子。”

又聽陶姝道:“別說狗改不了吃屎,把身家性命託付給狗,早晚會成槽中餐。

今日沒吃她,是庫子裡還有兩粒糧罷了,鼠目寸光,也就只看的到眼前。”

“呼”渟雲重重往茶碗吹了口氣,“你看你的千秋萬載,她看她的及時行樂。

她沒笑你杞人憂天,你何必笑她目光短淺,你見不著祖師的,不如早早脫了道袍送我。”

櫃子裡那兩套道袍前年還能硬套上身呢,現兒一隻胳膊穿正,另一隻死活伸不直。

陶姝笑嗤了聲,眼角餘光打量四周,丫鬟婆子稀稀拉拉站的有遠有近,望與渟雲招手,示意她附耳。

渟雲看陶姝神神秘秘,不像是什麼好話,遲疑不肯,陶姝笑意愈盛,催道:“你過來啊。”

“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真不能說的,她壓根不會在謝府說,渟雲不情不願湊近了些,彎腰附上耳朵。

“你往謝府那年,你的那位張祖母,有個孫女死在了宮裡,據說是她親自從小養大的,還特進宮看過好幾回。”

籠子裡蟈蟈適時一陣長嘶,渟雲直腰退開些許,並不懷疑此話真假。

陶姝常來常往宮中,打聽這點小事定不會出差,問題是打聽這玩意兒做什麼。

陶姝張口,“謝祖母”,每個字說的口型做的格外誇張,卻並沒發出聲音。

渟雲翻了個白眼,明白陶姝的意思是當初老夫人,多半是為這個把自己從觀子裡帶了回來,難怪張祖母反而更喜歡自己多些。

那又如何呢,她翻了個白眼,全無要與陶姝探究。

天晚兩人散去,丹桂做賊樣尋著了纖雲,領到渟雲處見著籠子,喜的左腳跺了跺右腳。

連喊了好幾聲“四姐姐”後,又眉毛鼻子皺到一處氣道:“搖光怎麼悄悄就走了,都不與我說一聲。

等他回京,我也不許他來咱們處了。”

渟雲捏著書本,天曉得袁娘娘還回不回。

暑去秋來,敦肅太后的白日祭禮完成,聖人與群臣商議,再改國號,定為“孝光”二字。

所謂: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被四海。

以此號昭彰,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敦肅太后生身,追慕先祖、恪守孝思之德也。

依祖例,逾年改元,春日始計。

渟雲依舊拿了歲幣,從水裡撈出花錢,聽謝府晚膳時謝簡以前說的“昭德”改成了“孝光”。

孝光二年節氣大雪,逢鵝毛飛絮,渟雲數著日子在等宋雋那一籃藕,根據往年經驗,都是來在立冬前後。

雖宋雋已經不怎麼親自到謝府,但小廝肯定是送到謝承手裡的。

謝承也再添忙碌,敦肅太后禫祭將至,朝中已有了訊息,明年春闈開考,眾舉子已開始遞名姓籍貫往各州府衙門查驗造冊。

藕未至,觀子清虛師傅先遞了書箋往謝府給渟雲。

這些年雙方音信不斷,但大多是渟雲先去,方有清虛道人回信,幾乎沒有清虛道人主動傳話來的。

聽見丹桂說是觀子託人帶的,渟雲等不及接過看,先從椅子上躍起大喊一聲,“我師傅,是不是我師傅回來了,你快拆了看看。”

“怪了,裡面圓不溜丟是個什麼東西啊,我拆了?”丹桂邊說邊摸索裡面,有指腹大小一粒。

珠子?又不像,不光滑,糙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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