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帶給自己的?也不是,師傅喜歡收沒錯,卻從來不戴,渟雲再將珠子拿起,忽地有了個篤定念頭:這珠子,是自個兒的。
她就沒見誰拿松明當手串,這木材本也不值錢,尋常人做火種劈成小節就行。
這珠子,該是曾經在自己手腕,解下來送了誰,而且那人還知道自己和觀子淵源,她不方便往謝府走動,就託清虛師傅帶話。
可清虛師傅從來不理紅塵事,她會為了誰破戒,不惜冒著鵝毛飛雪也要託人遞東西來呢。
渟雲敲了兩下額頭,這些年送出去的松明還真多,而且特麼人人都有可能不便往謝府走動。
是誰呢,百無頭緒之間目光又看到那寥寥數字,渟雲腦中一動,點著了桌上臺燭。
確定四周無人,將那信紙往燭臺湊近了些,待燈火將紙張烤的微微泛焦,一些字元緩慢浮起。
道術道術,有道有術,有的祖師修神通,有的祖師煉仙丹,火影字算是“煉丹術”的副產品。
總而言之,這麼大的一張紙,不能在大白天全部烤透,渟雲收了信照舊摺好,壓在書底下,拾掇把黃符慣例放在櫃子裡。
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靜,就著床前桌上火臘,她才讀到信箋抬頭,寫的是:云云,別來無恙否。
仲秋既望,隴塞風高,黃雲垂野,衰草連天。
這話我抄的,你個混賬東西知道我讀的書少,弄不來你府上謝簡那一套。
長話短說,京南門官道往外三十里有個驛站,冬至前日,叫你宋二哥往那走一趟,說我在那接他回涼州。
我只等一日,到與不到,由他自願,切記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你觀子裡師傅果然挺好,我把那珠子給她她就認了,你再給我一串下回用。
另,不要忘了多練弓箭,射倆果子也能當飯吃,別唸你那祖師經文,唸的再多也只能去人門口討飯。
窗外沙沙聲不絕於耳,雪下徹夜未歇,錦被裡湯婆似乎都失了暖意,渟雲早間醒了許久,仍把自己捂成個餃子不願起身。
丹桂打來熱水催了又催,兩次三番失了耐心,擰好的帕子往盆裡一丟,上前作勢要掀。
渟雲連忙告饒,可憐兮兮蹙眉說“起了起了就起了。”
丹桂順手摘過架子上衣衫,“屋裡不冷啊,”她看角落炭盆還旺,並沒熄火歇熱的。
“再說了,天又不是今兒個冷的,你昨兒還上趕著往外蹦呢,今天怎麼了,是哪處不適?”
她將衣衫抖開,看著渟雲道:“我告了老夫人,傳郎中來問問?”
“沒有的。”渟雲吁氣,將被子扒開起身,接過衣服一邊穿一邊咕噥,“我就是分不太清,宋六哥到底是家中排行第六呢,還是第二。”
“又念上那藕了,今兒還換了個新鮮的詞兒。”丹桂揶揄,轉身再擰了帕子來。
她知渟雲近日望眼欲穿全是那籃藕,故而沒問為啥突然提起宋雋,只笑道:
“說多少回了,論著他祖父宋公的輩,就是六郎,論著他父親,上頭單有一個兄長,當然是二郎啊。”
哦,渟雲默然點頭,袁娘娘這是論著她自個兒的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