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克在過道上對著外頭被雨水浸潤過的空氣乾嘔了幾下,感覺好了很多。可杜蘭嘲笑的嘴臉讓他一下子回想起幾天前那個惺惺作態的富二代,也回想起那些因為難民身份受的那些窩囊氣。
不就是幾個死人嗎?老子又不是沒見過。好像是沒見過,不對,電影裡見過!
可能被杜蘭的態度有些激怒,他捏了捏鼻子熟悉了一下味道後,便戴上手套再次走了進去,杜蘭則繼續站在門外,他笑看著李維克進屋的背影,繼續抽著煙。
房間的燈都開著,一眼就可以看遍這裡的簡陋,只有幾張沙發以及連結用的腦機及虛擬現實用的觸感裝置,顯得特別的空曠。而除去這些裝置,甚至還有幾套輸液的工具,顯得與這個空間有些格格不入。角落裡還有一堆裝著生活垃圾的袋子,也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被清理過,只要稍微湊近一些,刺鼻的味道甚至會讓人感到窒息。
混雜的味道加上這個現場,一看這幾個人就是長期蝸居在這個房間的。
掃視一圈後再回過頭,進門的不遠處,李維克看見其中一具僅穿內褲躺在地上卻頭朝下的屍體,頭被180度扭到了背後,李維克蹲下看了看,貼地的臉在連續撞擊下,已經完美的貼合著地面,他趕緊起身後退了兩步,不讓這個噁心的畫面徘徊在腦中太久。
殺人的手法不僅利落而且有很多不必要的殘忍,就是電影也不會這麼演。
社安局智慧眼鏡裡的共享資訊顯示,死者一共有4人。看起來都不大健康,他們的面板無一例外都有著由於長期不接觸陽光導致的暗淡與蒼白。除了門旁的那個,還有一具屍體躺在地上,這個人看起來要更慘,不僅臉被打了個稀巴爛,身上還有多處不尋常的骨折,看來是碰巧看見第一個人被殺後,起來反抗的結果。
而且,這個兇手與其他的人有著巨大的力量差,反抗的波及範圍非常小,因為其餘的另外2人死的時候還躺在連結裝置的床上,2個人面部雖然沒有被破壞的那麼嚴重,也是面目全非,脖子上呈現出一條利落的劃痕,被割喉了,沒來及的反抗幾下就一命嗚呼,甚至連輸液的管子都沒有摘下,尿液早已滲出了他們簡單穿著的內褲,流了一地。
李維克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兩個,早知道這樣可能還不如躺在床上被打死或許還來的舒服一些。
李維克看著這些屍體,他突然好像覺得自己某個長期以來的認知被改變了,ATOM管理下的無罪都市國家,為什麼也會有這樣的案子發生,還是說這只是西區暴民所獨有的特色?
不過多看了幾眼後,他既覺得噁心的同時心中也湧出了幾分同情,也不知道這幾個窩在家裡的傢伙乾的什麼事,惹的什麼人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別一下子想的太深了,思緒混亂會造成心理軌跡會被波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杜蘭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杜蘭及時制止了李維克的代入感,以免產生過度的共情。
兩個人又退出了房間。
社安局配的眼鏡沒辦法當即透過面部掃描得知這幾個人的身份,畢竟四個人的臉都被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壞,此時的現場又有數臺微型蜘蛛在蒐集現場資訊,自己當下好像沒什麼應該插手的地方。
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後,他需要讓他的腦子又重新冷卻下來,三個月愉快的時間加上眼前這超真實的一幕,他真的會覺得自己其實還在夢裡沒有醒來。
挨在過道護欄的杜蘭還是笑著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麼,看來李不主動問些什麼,他是不打算主動開這個口的,職場老鳥的壞習慣。
“這是什麼情況?”幾次深呼吸後,調整過來的李維克面無表情地靠在護欄上問到。
杜蘭夾煙的手指了指最裡面的一個公寓。“如你所見,兇殺案。報案人是隔壁住的一個迪廳鼓手,今天有點不舒服提早了下班,回來發現隔壁家門沒關。然後就...現在人在車裡待著,晚點再好好跟他聊聊。”杜蘭聳聳肩,表示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現了。
“難怪這麼大動靜那屋子也沒人出來。”李維克嘀咕著,看了一眼樓道最裡面那個房子。
“你好像不懷疑他?”
李維克歪著頭想了下。“很難想象一個晝伏夜出的職業鼓手有這種動作電影的本事。而且,這幾個人的衣著,房間的佈置,應該是長期蝸居,也不用接觸外界,十天八天也不會有人來,鼓手也早就跑了,沒必要特意報案,更何況,他這種拋頭露面的職業,四軌的檢測是基本沒跑的,所以...”
“是啊,他的四軌的確很乾淨。咳咳。”杜蘭說完,把菸頭彈到了大雨之中。
第一發現人不是兇手,死者一下子又辨認不出來,這讓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這幾個死者是做什麼的?我看見裡面有網路裝置跟注射型營養液,就靠這樣活著嗎?可我記得一般公共網路是有限定時長強制下線的,注射型營養液也用不上啊。”
“嘿,那你可以猜猜。”杜蘭看了他一眼,轉過身,看向外面,看向這座早已熟睡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