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頭一回看到周默川帶著點窘迫和尷尬的樣子,頓時掩著嘴笑了起來。
周琛和方馳的爺爺聞聲一同看過來,恰好看到孫子在為孫媳婦吃東西。
他滿意的笑笑,卻假裝嫌棄,“臭小子,沒眼看。”
方馳爺爺也跟著笑,看到別人的孫子和睦美滿,就也惦記上了自己的孫子:
“墨川沉穩懂事,不像方馳,三十歲還跟個猴子似得上躥下跳,要我說,有合適的姑娘也讓他結婚算了。”
周琛笑著搖頭,說感情這種事兒,急不得,不能逼的太緊。
他說這話方馳爺爺就不贊同了,老哥倆一碰杯,他說,“你孫子這樁親事,不就是你逼的?這不是挺好的?”
“我可沒逼他。”周琛還是那句話,“人是他自己選的。”
方馳爺爺指著他說他嘴硬,周琛只是笑。
宴會上一團喜氣,小輩們吃好了就先離席,方馳說要帶柚檸去看看酒店的風景。
周默川還要照顧賓客,他挨桌敬了酒,寒暄兩句,大概喝得急,有些上頭,便抽空去房間外抽根菸。
整間酒店回字形設計,中央是四季如春的蔥鬱綠植,簇擁著一方池塘,池塘連著幾面中空牆壁,吃飯時也可賞花賞錦鯉。
柚檸從未見過,新奇的很,周默川出去時就看到她滿臉興奮,東瞧瞧西看看,整個人都散發著快樂跟活力。
看到他,柚檸連忙招手,“好多魚,好大一條。”
周默川笑著點頭,走過去。
方馳抱著手臂睨他一眼,沒做聲,還氣著呢。
他氣周默川不應當是不分是非對錯、沒有原則的人,也氣自己不能讓周默川認清現狀,只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執迷不悟。
“還記得正信那位高管嗎?”周默川忽然開了口。
方馳回憶了一下,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正信的那位高管早些時候在跟周默川的合作上動了手腳,害得齊悅集團損失不小。
周默川那時簡直就是來自地獄裡的惡鬼,人傷我三分我還人十分。
他直接將那位高管告上法庭弄到破產不說,還斷了人在容城的一切生路,明裡暗裡表示只要還想和齊悅集團合作,就不能僱傭那個人。
後來聽說那個人出了國,再也沒有回來。
“怎麼了?”方馳不是很上心地問。
“半年前我在公司樓下碰見了他。”周默川語氣淡淡的,“持刀傷人,被經過巡邏的警察撞見,帶走了。”
“什麼?”方馳心一下提起來,扯過周默川的手臂上下打量一通,“你怎麼從沒說過?受傷了?他要殺你?!”
周默川沒回答,只無所謂的笑笑。
“無緣無故說這些做什麼?”方馳擰了擰眉,一把撇開他的手臂。
周默川吮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在繚繞的白霧裡凝向柚檸,“從前我壞事做盡,現在忽然很怕冤冤相報。”
方馳不明所以的看向周默川,忽而聽到遠處柚檸的笑聲。
方馳恍然,“你是想保護柚檸?”
周默川不置可否。
他早晚要和柚檸分開的,就算在一起時他也不能護她周全。
若凡事將人往絕路上逼,保不齊對方狗急跳牆,屆時會遇到危險的人就只會是沒權利沒背景也沒有依靠的柚檸。
他從前年輕氣盛,如今卻有些怕了。
不想睚眥必報,想做個凡事留一線餘地的好人。
周琛到底是過來人,吃得鹽比這些小年輕吃的米都要多。
如果他沒看出柚檸和周默川之間的可能性,是不可能再耽誤柚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