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川斜倚在床頭,指尖一下一下磕著暗下去的手機螢幕。
思想像是空的,又像被無形的東西塞得很滿。
他罕見的沒什麼耐心,甚至想不顧時間直接撥打杜可的電話。
就在這時,手機嗡地震了一下。
周默川指尖微頓,隔了兩秒才重新將手機解鎖。
【四年多以前,南邊的郊區新開了個度假區,除了有魚塘可以釣魚,還在人工湖裡養了幾千條錦鯉。】
【聽說錦鯉成群覓食的場面非常壯觀,我跟柚檸就約著去那採風。】
手機嗡嗡震得指尖發麻。
周默川不由坐直了身體。
【我們透過電話約了下午見面,柚檸到時還發了一條圖片給我,可我出發的時候遇到了交通事故,晚到了兩個小時,就沒見到柚檸了。】
【後來聽她繼母說,柚檸約出去的畫稿出了問題,她趕回家的路上著了涼,回家就燒起來了。】
【誰能想到一病就病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她那個繼母一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我一直懷疑是老妖婆耽誤了柚檸治療才變成現在這樣,但沒有證據。】
嗡嗡--
杜可的最後一條訊息是柚檸曾經發給她的那張照片。
柚檸扎著馬尾,鬢邊漂染了一縷粉色,看著青春張揚。
杜可一直留著這張照片,不定時緬懷那時光鮮聰明的小美人兒。
【而且就算她有事先離開也一定會發訊息告訴我的,可我那天什麼都沒有收到。】
周默川壓著狹長的眸子點開照片將其放大,左下角位置站著兩個人,雖只照到小腿以下,可其中一雙鞋是全球限量款。
那是父母曾經買給他的。
不會認錯。
周默川呼吸一屏。
如果說出現在同一個地點是巧合,遇見是巧合,那同一日病倒也會是巧合嗎?
周默川心頭重重一沉,不由抬頭望向門外。
柚檸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間裡。
翌日一早,柚檸起床時沒見到周默川。
自從被周默川接回家,這種情況已經很少發生,她們最近每天都能一起吃早飯。
柚檸難免失落,胃口不是很好。
寥寥吃了幾口就上樓悶頭畫畫。
周默川親自去了一趟柚家。
曾經富麗堂皇的門面如今顯得破敗潦倒,他按了很長時間門鈴才見黎豔來開門。
她不似往日明豔,顯出幾分頹喪。
再見周默川,她眼底有怨,卻隱忍著只能賠笑,可她演技不太行,叫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進來坐。”黎豔說。
周默川一進門便聞到了刺鼻的酒味,還有說淡淡的鐵鏽味道。
他不動聲色的擰了擰眉,掃看一圈大宅,日久沒人打掃,各處都蒙了一層薄灰。
周默川落座在沙發上,沒急著開口詢問,待到黎豔跑了杯茶,先忐忑的問了他的來意,周默川才緩緩開口:
“前天和國外的朋友見面,偶然提起法國巴黎美術學院的事...”
周默川略微停頓,喝茶時掃了一眼黎豔的表情,繼續說,“柚顔青是柚檸的姐姐,聽說她一蹶不振我十分也過意不去,不知她有沒有興趣再去進修?”
黎豔黯淡的眸子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