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方馳臉色迅速沉了下去。
“出什麼事了?”柚檸問。
方馳喉嚨滾了滾,眼眶瞬間紅透,艱難的說,“爺爺他,出事兒了。”
...
柚檸這些天瘦了一大圈,嗓子乾啞的幾乎不能發生。
她還穿著杜可的睡衣,撲跪在走廊上時看著無助而脆弱,她的膝蓋又冷又疼,不住的提醒她這不是幻覺,爺爺真的走了。
“墨川,怎麼會這樣。”方馳抹了把眼睛。
手術過程中出現了併發症,百分之一的機率發生在了爺爺身上,誰都沒有料到。
周默川已經把爺爺的遺體安頓好,一切都處理完了才給方馳打的電話,沒想到方馳和柚檸在一起。
“起來吧,地上涼。”
周默川嗓音低啞,表現的卻置身事外般的冷漠無情,如果不是眼底一片猩紅,不熟悉的人甚至不會用‘傷心’來形容他。
“這一切都是因為姜櫻!”柚檸恨極了,她的聲音夾雜著哽咽,低聲質問著周默川,“你有辦法讓她償命嗎?那是你的爺爺。”
周默川手臂僵住。
“如果不是她指使生母來欺騙引誘,爺爺就不會因為擔心我出事跟著,也就不會遇見高磊。這場手術根本就不用做。”
“如果當初姜櫻沒有冒充成你的救命恩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
“別說了。”周默川將柚檸擁進懷裡,“別再說了。”
“如果我沒有變成傻子受人蠱惑...”柚檸靠在周默川懷裡,幾欲掙脫卻沒有力氣,“爺爺就不會出事。”
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無論她再撕心裂肺,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改變了。
柚檸感到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都怪我。”柚檸泣不成聲,“是我害死了爺爺。”
她聳著周默川的衣襟,“你讓爺爺回來好不好,該死的應該是我才對,讓爺爺回來。”
下雨了,寒意彷彿無孔不入,透過門縫窗戶,直往柚檸身體裡鑽。
她的糰子沒了,爺爺也沒了,她沒好好跟他們道別,甚至沒有見到爺爺最後一面。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周默川。”柚檸狠狠攥住周默川的衣襬晃了晃,“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比捱打流血還要疼?”
“爺爺不在了,沒人能攔著你娶姜櫻。”柚檸強忍著顫抖,“我們離婚吧。”
“柚檸...”
周默川欲言又止。
柚檸的痛苦那麼鮮明,竟讓他無法再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懷裡的人已經不再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小傻子,連方馳都能察覺出來,周默川又怎麼會矇在鼓裡。
...
柚檸以周默川妻子的身份參加了爺爺的葬禮,她覺得這是爺爺想看到的,也是她最後能給周默川的。
墓碑上爺爺的照片和藹,帶著他平時慣常會露出的笑容,眉目還鮮活。
柚檸產生一種錯覺,爺爺好像還品著茶在家裡沙發上看報紙,眼前這一切不過是夢而已。
她強忍著眼淚,最後還是被悲慟吞沒,潰不成軍,噗通一聲跪在地。
“從小到大,爺爺是對柚檸最好的人。”柚檸手撐雙膝,頭低著,肩膀上下浮動。
“不會覺得傻柚檸和糰子一起吃飯很奇怪很髒,會蹲在地上陪著柚檸和小狗一起吃。”
往事歷歷在目。
“柚檸出門的時候,會站在門口看著,會注意到柚檸的鞋子合不合腳,是不是不開心。”
“爺爺,”她抽咽著,話音頓挫,“如果有下輩子,再讓我做您孫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