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指尖反覆摩挲瓜刺。攤主找零時多給了五毛,他盯著紙幣看了足足十秒。
“他像臺精密的犯罪機器。”溫柔暫停畫面,“豬肝補血,羊肉供能,生黃瓜補充維生素。”
就在這時,小王推開會議室的門,白大褂上沾著熒光試劑:“溫主任,趙新民二哥的Y-STR檢測結果傳過來了。”
他將報告拍在桌上,23對染色體圖譜如血色鎖鏈糾纏,“DNA序列和犯罪嫌疑人所留在現場的毛髮等遺物的DNA序列高度匹配,可以確定嫌疑人就是趙新民!”
雷辰的瞳孔驟然收縮,“太好了,耗子尾巴終於把他逮著了!”
室內的燈光忽明忽暗,投影儀嗡嗡作響。數個血跡樣本在冷藏櫃裡泛著冷光,像極了趙新民童年畫作上的油菜花瓣。
“他即將迎來最後的瘋狂,”李睿推開窗戶,遠處老礦區的探照燈刺破夜幕,彷彿惡魔睜開的第六十一隻眼睛,“如果我們是他,現在該做什麼?”
窗外,暴雨傾盆而下,彷彿要衝刷掉這座城市的罪惡。
而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趙新民正用炭筆在牆上畫下第六十二朵油菜花,鐵錘的陰影投在畫作上,像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野獸。
儘管下著雨,但週末的周市大街上仍隨處可見成雙成對的情侶,手挽著手,肩並著肩,在霓虹下宛如一道風景。
趙新民裹緊破舊夾克,望著街邊傘下纏綿的情侶。雨滴順著他的眉骨滑落,恍惚間又看見那個倩影——很多年以前,也曾有一個姑娘對他海誓山盟,說一定要等他回來結婚。
那天,她穿著大紅嫁衣鑽進婚車,車窗倒影裡他剛刑滿釋放。可新郎卻不是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想看我洋相,讓我抬不起頭來?”
從那個時候起,對女人的仇恨就像一顆種子埋在心裡。
“操!”他啐了口唾沫,拐進巷尾亮著粉燈的洗頭房。
劣質香薰味撲面而來,“找個小姐玩玩。”
老闆娘翹著二郎腿打量他磨破的褲腳,“包夜兩百,先付錢。”
隔間裡,濃妝少女捏著避孕套挑眉:“不戴就別碰我。”
趙新民的手猛地掐住她脖頸,青筋在太陽穴突突跳動。八年前那個夏夜的血腥味突然湧上鼻腔——
10年,趙新民出獄後的第二年。寂寞難耐的趙新民在一處偏僻之地碰見一個女人,邪火一下子被點燃了……最後,不但女人跑了,他還被女人用鈍器敲破頭。他踉蹌著想逃走,卻被聞訊趕來的村民按倒在地。
就這樣,仇恨的種子在他畸形的心田裡發芽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趙新民變成了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殺人狂魔。
“滾!”少女的尖叫將他拽回現實。
趙新民知道自己的處境,連一句大話也不敢說。
他恢復了在女人面前的一種與生俱來的自卑感,強嚥下一口唾沫,好像要把窩在心口嘴上的那股氣吞嚥下去,呆在那裡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他摔門衝進雨幕,胯下腳踏車鏈條刮擦聲像鈍刀割著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