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架倒塌的嘩啦聲中，陳澈彎腰撿起地上的掃碼槍，紅色指示燈已經徹底熄滅。
他想起夏樾剛才踩在黑卡上的力道，鞋跟碾過塑膠片的聲響，和此刻店長的叫罵聲重疊在一起，像無數根針在扎他的耳膜。
“我要是留著你，這店還開不開了？”店長的唾沫星子濺在他臉上，“趕緊滾！別等我踢你出去—”
陳澈突然抬手，將工牌狠狠摔在收銀臺上。金屬牌撞在掃碼槍殘骸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沒再看店長鐵青的臉，徑直走向後門，推開後門時，暴雨突然傾盆而下。
陳澈站在屋簷下，看著雨水沖刷著街道，夏樾跑車留下的胎痕正在一點點淡去。
他笑了，雨水混著血水流進嘴裡，又苦又腥。
抬頭看向雨幕深處，彷彿能看見夏樾坐在跑車裡，正對著後視鏡補妝的樣子。
指尖的傷口突然疼得厲害，他低頭才發現，剛才攥工牌時，碎片已經嵌進了肉裡。
“夏樾……”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雨水順著髮梢滴進眼睛，刺得他睜不開眼，“你會後悔的。”
陳澈本來想好好兼職攢母親的醫藥費，偏偏夏樾像個麻煩精一樣出現。
眼看晚自習時間到了，他只能壓著一肚子火回學校。
走進教室時，晚自習的預備鈴剛響。
他坐回座位，同桌安娜蘇突然拽住他的手腕：“你手怎麼弄的？”陳澈低頭一看，掌心的傷口還滲著血，剛才在便利店攥拳太用力，指甲劃穿了皮肉。
他抽回手隨便揉了揉：“沒事，小傷。”
這種傷對他來說早就習慣了，從高中起父母離婚，母親病重他就會為了賺錢拼命的幹活。
只是被夏樾這麼羞辱，心裡的火壓不住——他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讓那些欺負他的人付出代價。
安娜蘇沒鬆手，從書包裡掏出個用塑膠袋包著的飯糰：“你看我給你帶了吃的，剛出鍋的，快趁熱吃。”
飯糰還帶著體溫，隔著袋子都能聞到米香。
陳澈推回去：“我不餓，你自己吃。”他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但就是不想接受別人的施捨。
“哎呀你拿著嘛！”安娜蘇硬把飯糰塞進他手裡，“我在家吃過了，這是特意給你帶的。”
她是原書中的女主，班裡的轉學生，長著甜妹臉，平時總笑眯眯的，像個小太陽。
陳澈捏著飯糰，指尖觸到溫熱的米粒，突然想起母親以前也常給他帶便當。
“對了，”安娜蘇又翻出一包創可貼，“你手得包紮一下，不然該發炎了。”
陳澈頓了頓，小聲說：“上次我媽媽的醫藥費，我明天還你。”
之前陳澈母親住院，他沒錢墊付，是安娜蘇偷偷用零花錢幫了他。
安娜蘇搖搖頭：“不用，你零花錢也不多。”
陳澈知道安娜蘇家裡條件一般，平時連新文具都捨不得買。安娜蘇卻擺擺手：“我剛發了稿費呢，手頭寬裕！你別跟我客氣。”
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把創可貼塞到他手心裡。
教室裡的日光燈晃得人眼暈，陳澈看著手心裡的飯糰和創可貼，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緊。
他低頭撕開飯糰包裝，咬了一口，溫熱的米飯混著梅乾的鹹味，突然有點想哭。
但他很快低下頭，假裝整理書本，把眼眶的溼意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