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殿的廢墟前，白雪皚皚，寒風呼嘯。
周卓遠一襲黑衣迎風鼓卷，烈烈作響，雖是天寒風疾，但是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
“果然都走了嗎？”
他簡單的觀望了半晌，終於確定聶風和步驚雲一行人已經離開了，畢竟任由誰都想不到在這種天崩地裂的爆炸中，竟然還有人能夠倖存下來。
說實話，周卓遠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也虧得他修煉的三分歸元氣本就是運勁混元，金剛不滅的功夫，再加上有神石化作的缽盂抵擋住了大部分火雷的傷害，若非如此只怕他也難以倖存下來。
周卓遠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已經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長生不死神，不由得心有餘悸。
長生不死神的功力雖然略勝他幾分，但他研習過凌雲窟的麒麟圖，修得《玄武真功》，對武道招式的理解遠勝於長生不死神。加之他體內也有四成天級摩柯無量的功力，所以至少百招之內，他和長生不死神可謂是難分高下。
先前聶風和步驚雲吸收長生不死神功力的時候，周卓遠曾經抓住機會極力狂攻，卻沒能傷到長生不死神分毫。
不想長生不死神也沒吸取教訓，剛才在血牢之中火雷爆炸的時候，周卓遠一招不出，拼命護住自己的周身要害，唯恐被火雷炸傷。
沒想到長生不死神卻硬扛著血牢之中的火雷，拼著一口氣想要藉機殺掉周卓遠。
不想火雷的威力遠超他的想象，竟直接將他的手腳炸斷。
若非周卓遠在關鍵時刻將他拉入神石化作的缽盂之下，藉著神石擋住了後續的火雷爆炸，只怕這長生不死神也得屍骨無存。
誰能想到此人狂傲一世，最後卻險些被幾萬斤火雷炸死。
寒風呼嘯間，眼看著夜幕漸沉，周卓遠卻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既沒有出手相救，也沒有直接痛下殺手的意思。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夜半三更，這偏僻的雪山之上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風雪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那聲音談不上沙啞低沉，甚至都不像是人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帶著些許迴響。
“終究……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嗎？”
黑夜之中，周卓遠隨手抖了抖袖子上的雪，似乎對這奇怪的聲音不以為意，只是漠然道。
“十年前，江南玉家曾在一夜之間被屠戮滿門。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已經半截身子都埋入雪裡的長生不死神，哪怕面容已毀，手腳已斷，卻依舊藉著腹語，桀桀怪笑道。
“有趣，有趣，世人皆知天下會行事狠辣，動輒滅門絕戶，誰能想到這天下會的雄幫主，當年也曾被人屠戮滿門？”
“……”
面對長生不死神的嘲弄，周卓遠只作不語。
不過他此番救下長生不死神，自然也不是大發善心。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確，追查搜神宮，從頭到尾都是為了查出當年玉家滅門慘案的元兇。
若非如此，之前在血牢之中，周卓遠斷然不會救下長生不死神。
別看長生不死神現在手腳盡斷，身似黑炭，但是他畢竟修煉過《移天神訣》，此功法可以固本培元，延長壽元，只要有一息尚存就可以緩慢恢復過來。
周卓遠此番沒有痛下殺手，已經算是放了他一馬，送了他一個人情。
長生不死神自然也知道自己重傷在身，現在生死只在周卓遠的一念之間。
聰明人做事總是比較簡單，不等周卓遠追問，長生不死神就繼續以腹語低沉的說道。
“玉家雖是江南豪族，但玉家家主玉飛京退隱江湖多年，玉家又是做鹽鐵漕運生意，於我搜神宮而言，實在是不值一提，更何況我早就秘密派遣人面使潛入無雙城，區區一個玉家怎能和無雙城相提並論？”
這話語之間，長生不死神全無半分之前的狂傲，說起話來有理有據，倒是顯得意外的通情達理。
周卓遠沒有奚落他半分，只是皺眉道。
“這麼說，當年玉家滅門慘案和搜神宮無關？”
“……”
長生不死神呵呵怪笑著，並未多言語些什麼。
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搜神宮只求稱霸武林，自然不會在意些許金銀錢財。
玉家雖然是江南第一大家，但充其量只是富甲一方的有錢富戶而已，怎麼能和真正的江湖勢力相提並論？又怎麼可能被搜神宮千方百計的算計？
周卓遠聞言，雖然覺得長生不死神說得在理，但是他此番幾乎覆滅了搜神宮，和長生不死神已是死仇，自然不可能輕易放虎歸山。
長生不死神顯然也明白自己的處境堪憂，不等周卓遠再多問一句，他自己就繼續說道。
“這偌大的江湖，多的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玉家坐擁萬貫家財，就算是平時不得罪人，也會引來一些貓貓狗狗。單憑你這麼四處查問，何年何月才能有個結果？不過你若是真想要個答案，我倒是知道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你。”
“誰？”
“此人是一個相士。”
周卓遠立時反應過來，皺眉道，“你是說泥菩薩？此人的相術在我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長生不死神桀桀怪笑道，“他可不是徒有虛名而已，此人曾經閱覽過天下第一的奇書，可謂是一窺天機的奇人。只可惜此人心性不定，貪名慕利，懷揣至寶卻不堪大用，終究只是俗世一俗人罷了。”
周卓遠追問。
“天下第一奇書？何為天下第一奇書？”
雪地裡早已經被燒焦的長生不死神似是下意識的轉動了一下脖子，幽幽譏諷道。
“你有如此深厚功力，可謂是冠絕武林，竟不知這天下第一奇書是什麼？”
“……”周卓遠漠然不語，雖是沒說話，但卻讓長生不死神收斂了譏諷的語調。
人活得越久，自然也就越惜命。
長生不死神如今只剩下一具殘軀，哪敢如往日一般張狂？
不等周卓遠多問一句，長生不死神就徐徐講述起了這天下第一奇書的由來。
這世上的經史典籍，可謂是浩如山海，然而能稱得上書中第一的，唯有《天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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