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起地上的衣服,三兩下套在赤條條的身上,哄著默默掉眼淚的媳婦兒:
“清清,你等著,我這就去給咱妞弄點吃的。”
說著彎腰撩開補丁摞補丁的布簾,趿拉著千層底布鞋往門外竄。
邁著長腿,腳底生風,直奔村頭老黃頭那間代銷點。
重活一世,感嘆年輕的身體就是好,走路虎虎生風,也不會感覺身體各個關節難受不適。
睪丸癌兩次手術加上化療,把他的身體折磨的不成樣子。
說起來也是報應。
代銷點的老黃頭,看到趙振國後,一連褶子的臉上露出笑容,呲著大黃牙問:
“又買酒?這次要啥酒?老樣子?”
上輩子,趙振國身價幾十億,商業版圖橫跨十幾個行業,早早實現了財務自由。
別說買米糊了,一句話,能買一個奶粉廠。
可此刻的他,囊中羞澀到連給孩子買米糊糊的幾毛錢,都拿不出來。
只能羞愧的開口賒賬。
“黃...黃老叔,賒欠袋米糊成不?明兒保準還錢。”
老黃頭聽他又要賒賬,焦黃渾濁的眼睛睜大了,打量著他臉上紅腫的巴掌印。
趙老四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跟鐵塔一樣,旁人都近不了他的身,這臉不曉得是不是在家酒後犯渾,自己抽的。
這小子,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十里八鄉都找不出他這樣硬朗結實的後生。
只是可惜披著人皮,卻常年淨不幹人事,要不是他姐姐換婚,就憑那點救命之恩,能得了這麼一個高學歷的俏媳婦?那可是高中生!
想到宋婉清著單衣抱著孩子發抖的模樣。
嘆著氣從貨架底下,口出袋米糊糊。
趙振國也沒想到信譽破產的自己居然賒來了米糊糊,對著黃老頭說了一蘿筐好話,然後一路小跑回了家。
隔著土院牆,就聽到屋內傳來孩子貓崽似的哭聲,透著有氣無力。
快步走了進去,來到屋內。
見到自己老婆,還是出門時那樣,赤裸著雙腿,腿間青痕交錯。
自己真是個禽獸啊,喝醉酒就打老婆,難怪上輩子老婆被欺負的投河自盡。
她渾身上下,僅披了一件自己破舊的外衫。
看來她從城裡帶來的那幾件好衣服,也被自己拿去換酒喝了。
趙振國的心忍不住再次絞痛起來,眼圈紅了,啞著嗓音說:“那個,我去燒水,你喂閨女吃米糊糊。”
宋婉清看見他真拿著米糊糊回來了,臉色煞白,緊緊抱著懷裡的閨女,像炸了毛的母雞。
“我警告你趙振國,不準賣我女兒,否則我跟你同歸於盡,我詛咒你趙家斷子絕孫。”聲音中透著絕望的歇斯底里。
趙振國僵愣在原地,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想把女兒賣給鎮裡一家四十好幾不會生的夫婦,好換錢買酒喝。
想到這裡,感覺此刻心都在滴血。
自己都幹了些什麼混蛋事!死不足惜!
難怪會死於睪丸癌,真是活該!
彎下腰,將手裡的米糊糊放在破舊的小桌上,桌子缺了一條腿,是拿石頭墊著的。
紅著眼眶,帶著一絲哽咽道:
“之前是我混蛋,我不是人,你相信我,我不會賣咱妞的,明天我就出門去鎮上找活幹。”說完轉身撩開黑乎乎的布簾子,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狠狠的又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抽的血順著臉往下流。
扭頭看著自家的三間茅草屋,空蕩蕩的,連樣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廚房裡冷鍋冷灶,米缸麵缸全空...
他想起來了,上輩子媳婦就是在這個月,抱著女兒,絕望的跳了水庫,身上還綁了幾塊石頭,拒絕了任何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裡,趙振國渾身戰慄,來不及沉浸在悲傷中,眼看天色已晚,家裡已經彈盡糧絕。
再次匆匆出了門,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途中還順了個網兜還有一條褲衩子,引起一陣犬吠。
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到了後山的山腳下,脫掉身上的衣服,漏出古銅色健碩的好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