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闆,現在……清淨了。我這個人雖然病了,但耳朵還沒背。現在,能仔細說說了嗎?”
“若是再拿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搪塞我……”趙振國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威脅意味,比任何狠話都更令人心悸。
周啟明感到後背的寒意更重了,不拿出點真東西,今天,恐怕真的走不出這扇門了。
“趙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他嘆了口氣,“您和馬會那邊的那點‘過節’,其實……圈子裡訊息靈通點的,多少都有所耳聞。”
他攤了攤手,顯得十分坦誠又有些無力:
“我這次來,確實是真心想結交您這位朋友,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可我萬萬沒想到……”
他目光掃過門口,痛心疾首道,“居然連我身邊跟了幾年的人,都被人買通,為了那‘紅封’,就敢鋌而走險,把我往火坑裡推!差點害了我,也驚擾了您!”
他這番話,既解釋了訊息來源,又再次強調了自己是“受害者”,將阿強的行為定性為“被買通”和“個人行為”,徹底將自己剝離出來,同時暗暗再次點出“紅封”,觀察趙振國的反應。
哼。
趙振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這姓周的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耍花槍?圈子傳聞?或許有,但絕不可能如他所說“多少都有所耳聞”那麼輕巧!
更不可能具體到“周爵士出面擺平”這種核心細節!
還不肯吐露實話,想用這種模糊的說法矇混過關?
趙振國身體微微向後靠向椅背,輕輕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
“周老闆,是嗎?那我看…也就不必再談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周啟明其實也沒指望那幾句話就能完全洗脫自己的嫌疑,趙振國這小狐狸怎麼可能輕易相信?
但一下子就把真正的訊息來源捅出來,反而顯得更假,他怕趙振國根本不信啊。
他臉上那抹苦笑加深了幾分,帶著一種被逼到牆角、不得不透露些真東西的掙扎和無奈。
“趙先生,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他先定了調子,目光坦誠地迎著趙振國審視的眼神,“風言風語自然當不得真,但有些‘風’,起得太過蹊蹺,方向也太準,就不能不讓人多想了,您說是不是?”
然而,他這番故弄玄虛、拖延時間的表演,不僅沒讓趙振國立刻買賬,連藏在書櫃陰影后的周振邦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周振邦忍不住朝身旁的王新軍極快地擠了擠眼,下巴朝著周啟明的方向微微一點,眼神裡全是不耐煩和狠厲。
跟這老狐狸廢什麼話呢?直接出去把人綁了算了!
三下五除二,好好“招呼”一通,不怕他不吐實話!
他幾乎能想象到拳頭砸在那姓周的臉上會是什麼感覺。
王新軍比他沉得住氣,極輕微卻堅定地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振邦腮幫子咬緊,有些不忿,但紀律性讓他強壓住了衝動,只是渾身肌肉依舊緊繃如弓,隨時準備暴起。
就在這壓抑的臨界點,周啟明接下來的話,卻像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劈入了死寂的書房,不僅讓趙振國身體幾不可察地前傾了一絲,更是讓暗處摩拳擦掌的周振邦猛地頓住了所有動作,驚疑不定地停下了幾乎要邁出去的腳步。
“……趙先生既然一定要問,那我也不敢再隱瞞。其實,關於馬會那件事的風聲,最開始……是從周爵士府上的一位貼身管家那裡,不經意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