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孃胎起,就有了記憶。
清晰的記得在母親肚子裡,度過的十個月,父親每天都會隔著肚皮和我說話,期待著我出生的那一天。
可我出生的當天,母親大出血,陷入了昏迷,我也醒不過來。
記憶是有的,我能聽到父親和接生婆等人,慌張的聲音,可我怎麼也睜不開眼,叫不出聲,更別說做出什麼動作。
我和母親,雙雙陷入昏迷。
這一昏迷,就是三年。
三年裡,父親照顧著我和母親,給母親喂流食,餵我吃家裡母羊擠出來的奶。
雖然陷入昏迷,但我的食量,卻比普通的孩子要大很多,家裡一頭母羊產的奶,都不夠我喝,父親只能多餵了幾隻羊。
而且我只吃,不拉,就像一個貔貅。
剛開始,父親也很著急,帶我去醫院檢查,得到的結果是,我的身體功能,一切正常,雖然昏迷不醒,卻比絕大部分同齡人,還要健康。
可一個嬰兒,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過大小便,實在是異常。
父親找了許多奇人異士,卻始終瞧不出個所以然。
不知道我為什麼昏迷,也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用排洩。
後來父親也漸漸的,習以為常。
父親每天早上,都會同母親說話,希望母親能夠快些醒過來,我能夠快些醒過來,這樣一家三口,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日復一日,都是這些說辭,沒有什麼新意,我也習以為常,甚至聽著他說話,都能睡著。
可是有一天,父親突然不說那些無聊的話了,他拼命的喊著母親的名字。
“玲兒,玲兒!!!你醒醒啊,玲兒!!”
緊跟著,父親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嗚嗚啊啊啊啊!!!玲兒,你怎麼,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去了呢,玲兒!!”
父親一邊哭著,用頭撞著床沿,框框作響。
我知道,母親死了。
死在一個,平淡無奇的清晨。
我沒見過母親,沒和她說過話。
一個沒見過面,也沒說過話的人,應該不存在什麼感情,我不應該悲傷才對。
可我知道,母親死的那一瞬間,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掐住。
血管堵塞,呼吸不暢,渾身的面板,骨頭,毛孔,都在一瞬間疼了起來。
劇烈的悲痛,好似破開了我身上的桎梏,我放聲大喊了起來。
我想喊一聲媽媽。
可我喊出來的聲音,卻變成了。
“涅啊!!!!”
聲音嘹亮,甚至蓋過了父親的哭聲。
我睜開了眼睛,終於看到了父親的模樣。
他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國字臉,長得很端正,可他此刻,額頭上都是鮮血,順著眼睛流淌而下,看上去,就像留著血淚一般。
他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表情也變得猙獰,眼中滿是恨意。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玲兒,是你!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此刻我終於明白了,父親一直是恨我的。
這三年裡,他一次也沒和我說過話。
可最終,父親還是沒能下得去手,他把我抱在懷裡,不停的哭,眼淚混雜著血水,滴落在我嘴唇上,我也是第一次嚐到,鮮血的滋味。
母親的死亡,對於父親來說,是天大的打擊。
但是對於張家村來說,母親的去世,換取了我的甦醒,就是天大的好事。
爺爺奶奶要給我重辦抓周宴,請了全村人吃飯。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