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廢棄的院落裡打著旋兒,捲起地上的塵土與落葉,卻吹不散那近乎凝成實質的殺意。
院牆之上,四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佔據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將楚皓所有的生路,都堵得嚴嚴實實。
為首之人,站在正南方的牆頭,身材中等,氣息最為沉凝。他戴著一張青銅鬼面,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像一頭耐心的狼王,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他身側,西邊的牆頭上,則是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的壯漢,肩上扛著一柄與他體型相稱的開山巨斧,斧刃在月光下泛著嗜血的暗芒,粗重的呼吸聲,像一頭壓抑著怒火的野獸。
東邊,是一名身形瘦削的女子,她藏在陰影裡,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手中那對反握的淬毒匕首,偶爾閃過一絲幽綠的光。
而北邊,是一個乾瘦如猴的老者,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著,打量著院內的每一寸土地,似乎在計算著最佳的殺陣落點。
鬼影四人組。
李長風手中,最鋒利也最骯髒的一把刀。
“鍛骨境四重,三個。鍛骨境五重,一個。”
楚皓的目光,從四人身上一一掃過,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菜市場裡,點評幾塊待宰的豬肉。
“楚皓。”為首的鬼麵人,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是兩塊砂石在摩擦,乾澀而難聽,“李執事讓我給你帶句話。”
“遺言,就不用說了。”
“我們,只負責送你上路。”
“就憑你們?”楚皓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無比譏誚,“四隻鬼,正好,湊一副棺材,抬你們自己上路。”
“找死!”扛著巨斧的壯漢,脾氣最為火爆,被楚皓一句話點燃,怒吼一聲,腳下牆頭轟然炸裂,整個人如同一顆炮彈,從天而降,手中巨斧捲起惡風,當頭劈下!
“老二,別衝動!”鬼麵人厲喝一聲,卻已經晚了。
這一斧,勢大力沉,足以將一座小山劈開!
然而,楚皓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沒有元力光華,沒有功法異象,就是那麼一隻普普通通,白皙修長的手掌。
在那壯漢猙獰而快意的目光中,那隻手,迎向了那柄開山巨斧。
用手掌,硬接上品靈器?
他瘋了?!
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夜空!
壯漢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
他只覺得,自己彷彿劈在了一座太古神山之上,一股無法形容的反震之力,從斧柄處瘋狂傳來!
咔嚓!
他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狂飆,那柄千鍛的巨斧,竟再也握持不住,脫手飛了出去,深深地插進了遠處的牆壁裡。
“怎麼……可能……”壯漢的眼中,充滿了驚駭與茫然。
“你的力氣,太小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知何時,楚皓已經鬼魅般地出現在他身前,那隻毫髮無傷的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吞天魔功》!
“不!”壯漢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一身引以為傲的雄渾氣血和苦修多年的修為,正透過那隻手掌,如同決堤的江河,瘋狂地流逝!
他的肌肉在萎縮,面板在乾癟,魁梧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
“結陣!殺了他!”
牆頭上的鬼麵人,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發出淒厲的嘶吼!
那名瘦削的女刺客,身影一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線,手中的淬毒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無聲無息地刺向楚皓的後頸。
而那乾瘦老者,則雙手掐訣,口中唸唸有詞,一道道黑色的氣流從他袖中飛出,瞬間在楚皓腳下,形成一個陰氣森森的縛靈法陣,要將他禁錮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