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到,像盛夏時被陽光灑到水亮的香樟葉。
驚豔了黎願的一整個年少時。
可是現在,香樟也有被蟲蛀的一天,憔悴的臉上,獨屬於他的那點少年之光,黎願早就看不見了。
她收斂神情,區別於平時慵懶肆意的坐姿,雙手交疊,一本正經地端坐。
圓潤的杏眼多了幾分鋒銳凌厲,這股眼神,讓裴瑾行尤為陌生。
不過她能主動回家,已經讓他很高興了。
哪怕是啞著嗓音,裴瑾行也迫不及待地靠近她一些,帶著一點小心翼翼:“願願,你願意回來了嗎?”
他看著黎願淡然的眉目,凝視著她的臉,心裡不由自主地咯噔起來。
她很平靜,臉色也沒有起任何波瀾。
就像一汪沉靜的湖水,沒有爭吵也沒有質問。
但越是這樣,裴瑾行就越是惶恐,好像兩人中間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那塊巨石轟然砸落,連帶著裴瑾行的眼神都收緊了。
他習慣了黎願的溫和,也習慣了她的親近,乃至她對自己的指責,失落等等情緒,都已經習慣。
可唯獨,無法習慣這股陌生。
見她沒有開口,裴瑾行垂下頭,渾身的氣息都軟和下來。
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握住她:“願,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我已經想通了,這幾天你不在家,我已經深刻反省過來。”
“只要你願意回來,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蘇琳月我也已經徹底和她劃清了界限,只要孩子生下來,我絕對不和她有任何來往。”
“願願,我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走了那麼多年,怎麼可以因為這件小事,把那麼多年的……”
“所以你一直覺得,這只是小事?”
黎願打斷他,心裡也早就做好準備,他就跟預料中的一樣,孩子至上。
因為早有預料,所以黎願現在也不生氣。
她只是眉眼平靜地凝視他,眼底湧動著可笑的情緒。
她放輕聲音:“裴瑾行,你還記得當初我出意外後,你說過的話嗎?”
那時,他緊緊牽著黎願的手,在病床上紅腫著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沒關係的,願願,沒關係的。”
“大不了我們不要孩子就是,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只要不失去你,有一個孩子沒一個孩子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沒有孩子,那我們兩人就一生相守,彼此依偎到老,好不好?”
因為有他的這些話,黎願一直有愧於他。
甚至還提出過,要去收養一個。
因為她也喜歡孩子,裴瑾行也同樣喜歡。
他們只是被迫要不了。
但收養的話提出來後,遭到裴瑾行的強烈反對。
他說他不要孩子,有她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