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剛邁進快班門檻,一股膩歪的笑意就撲面而來。
班頭那張臉笑得褶子都深了幾分,幾乎要貼到王平安身上。
“平安吶!可算回來了!大人那邊……”聲音壓得賊低,還帶著點討好的黏糊勁兒。
王平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那股子熱乎氣讓他有點不自在。
“沒什麼,就是問了問城外的情況。”他隨口應付。
班頭卻不依不饒,巴掌重重拍在他胳膊上,力道大得讓王平安咧了咧嘴。
“好小子!我就曉得你行!這下前途亮堂了!亮堂了啊!”那興奮勁兒,活像他自個兒升官發財了。
王平安回到自己那張破桌子旁坐下,屁股還沒坐熱,心裡的嘀咕就冒了出來。
剛才那位金袍大人,話不多,可那感覺……就像被人拿捏著分量,掂來掂去,偏偏又讓你抓不著實證。
後背有點涼颼颼的。
李常端著個空茶碗湊過來,眉頭擰著:“平安,真沒事?我看班頭那德行,恨不得給你燒柱高香。”
王平安把見面的事揀著能說的說了幾句。
李常聽完,碗往桌上一頓:“邪門!執金衛那幫眼高於頂的貨色,什麼時候對咱們這種小魚小蝦這麼上心過?問東問西的……”
他壓低聲音,“昨天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今天就變臉了?這裡頭沒鬼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兩人正小聲嘀咕,門口光線一暗,一個硬邦邦的身影堵在那兒。
執金衛的服色!
屋子裡原本的嘈雜瞬間安靜下來,掉根針都聽得見。
那漢子視線在屋裡一掃,最後落在王平安身上,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王平安,出來一趟。”
王平安心臟猛地往下一沉。
又來?這麼快?!
這次是摸底,還是直接下套?
他面上沒顯露分毫,站起身。
周圍同僚的目光“唰”地全聚了過來,有好奇,有羨慕,還有藏不住的敬畏。
那執金衛不多廢話,扭頭就走。
王平安跟在後面,快靴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單調的迴響。
穿過幾道迴廊,拐進一個偏僻的小院。
院裡靜悄悄的,只有幾聲鳥叫和風吹樹葉的嘩啦聲。
推開一間廂房的門,一股陰涼氣撲面而來。
屋裡光線昏暗,窗前站著一個背影,金袍在暗光裡沉沉浮浮。
聽到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來。
還是那張面具,遮住了所有表情。
王平安卻覺得有道無形的壓力落在了自己肩上。
“王平安。”金袍執金衛開口,聲音平平的,聽不出喜怒。
“城外礦坑的事,我們大致掌握了。”
王平安心裡打了個突,面上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樣子,微微低著頭。
“你的身手,倒有幾分看頭。”金袍執金衛頓了頓,語氣意味不明,“不過,神廟那些鬼祟玩意兒,盤根錯節,不是幾分蠻力就能應付的。”
王平安垂著頭,沒吭聲,等著下文。
金袍執金衛踱了兩步:“神廟在安慶府經營多年,水深得很。想把他們連根拔起,需要些能在陰影裡走路,又能探聽到風聲的人。”
他停在王平安面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分量:“現在,有個差事要交給你。這差事……很要命。但對我們下一步棋,至關重要。”
“你,接不接?”
新的差事?
王平安腦子裡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這是考校?還是要把自己推出去當炮灰?
這他孃的根本沒給人猶豫的機會!
接,還是不接?
這簡直就是個坑,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他抬起頭,迎上那面具,抱拳躬身。
“大人但有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無論執金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對他而言,或許是個難得的機會。
一個能窺探真相,也能借機提升實力的機會。
金袍執金衛似乎對他的態度頗為受用,面具下的頭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
他從寬大的袖袍裡摸出一卷羊皮紙,遞過來。
“看看這個。”
王平安雙手接過,觸手是乾燥粗糙的質感,帶著一股陳舊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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