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滿吧，她今天得了小紅花，肯定還想再炫耀一遍。”
他的體貼，總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
沈青梧點點頭，兩人一起走出了廚房。
安和堂的內廳裡，燈光溫暖。
小滿並沒有像溫庭軒說的那樣在炫耀，而是趴在一張小小的八仙桌上，面前攤著一本畫畫本，小小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嘴裡還唸唸有詞。
“不對……翅膀不是這樣的……”
沈青梧走過去，看到畫紙上，一個歪歪扭扭、酷似長了翅膀的土豆的生物，旁邊還有幾道被橡皮擦得發灰的痕跡。
“小滿在畫什麼呢？”她柔聲問。
“媽媽，”
小滿抬起頭，小臉上滿是苦惱，
“王老師讓我們畫今天最開心的事。我想畫一隻小鳥，因為它拿到了紅花，在天上飛，可是……我畫不好。”
她指著那個“長翅膀的土豆”，沮喪地撅起了嘴。
沈青梧擅長的是辨識草藥、掌控藥性，對於畫畫，她其實也並不精通。
她正想著該怎麼安慰女兒，一旁的溫庭軒已經自然地拉過一張椅子，在小滿身邊坐下。
“我來看看。”
他湊過去，認真地端詳了一下那幅“大作”，然後溫和地笑了。
“嗯，畫得很有想法。不過，想讓它飛起來，我們可以換個方法。”
他說著，拿起一支鉛筆，
“你看，鳥的身體，我們可以先畫一個像水滴一樣的形狀，胖胖的這邊是肚子，尖尖的這邊是尾巴。”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耐心，與他平時在實驗室裡嚴謹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沒有直接動手畫，而是引導著小滿自己思考。
“然後呢？”小滿被吸引了，好奇地問。
“然後，在胖胖的這邊，畫一個更小的圓，當它的頭。翅膀嘛，就像兩片彎彎的柳樹葉，從身體兩邊伸出來。”
說著，他伸出自己寬厚的手掌，輕輕地覆蓋在小滿握筆的小手上。
他的手很大，幾乎能將女兒的手完全包裹起來，動作卻異常輕柔。
“來，我們一起，輕輕地……畫一道弧線……”
在溫庭-軒的引導下，一筆，一劃，一隻展翅欲飛的小鳥，真的就在小滿的筆下漸漸成型。小滿的眼睛越睜越大，充滿了驚喜和崇拜。
沈青梧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燈光下這溫馨的一幕，忽然想起，陸振東也曾陪小滿畫過畫。
但那個鐵骨錚錚的退伍軍人，總是大開大合，他會三下五除二地給小滿畫出一架威風凜凜的戰鬥機，或者一隻眼神銳利的老鷹，充滿了力量感，卻少了此刻這份手把手的溫柔與耐心。
他們是如此不同的人，卻用著各自的方式，守護著同一個孩子。
“畫好了！”小滿發出一聲歡呼。
她看著自己本子上的小鳥，又看看溫庭軒，高興得小臉通紅。
她突然放下筆，從椅子上站起來，踮起腳尖，在溫庭軒的臉頰上響亮地“吧唧”親了一口。
“謝謝溫叔叔！”
溫庭軒顯然沒料到這個獎勵，身體微微一僵，隨即，一絲罕見的、柔和的笑容在他唇邊漾開。
緊接著，小滿又轉過身，撲進沈青梧的懷裡，同樣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個給媽媽！因為……因為媽媽是媽媽！”
孩子用她最純粹的方式，表達著她的愛和歸屬感。
沈青梧抱著懷裡溫香軟玉的女兒，抬頭看向溫庭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和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