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在床邊坐下,臉上迅速堆起了熱情的笑容,搶在陸振東和馮志遠之前開口,
“哎呀,這不是青梧姐嗎?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們家東哥的嗎?”
周燕燕的聲音甜得發膩,一邊說著,一邊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陸振東的胳膊,身體也緊緊地貼了上去,彷彿在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我們家東哥”這幾個字,像一根細細的針,輕輕刺了沈青梧一下。
她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她將手裡的脈枕放在旁邊的空床頭櫃上,語氣平和地說,
“我是來給陸振東做例行檢查的。”
說著,她開啟病案本,準備記錄。
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周燕燕精心營造的親密氛圍顯得有些尷尬。
陸振東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想甩開周燕燕的手,但周燕燕卻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說了一句,
“東哥,你也不想齊科長再回來,或者把事情鬧到你媽那裡去吧?”
陸振東的動作頓住了。
他知道周燕燕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現在揭穿了周燕燕的謊言,不僅會讓齊科長那邊再生波瀾,更會驚動他母親那邊的親戚。
到時候,事情只會變得更加複雜,更加難以收拾。
他母親那邊的親戚,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任由周燕燕挽著他的胳膊,沒有再說話。
馮志遠在一旁看著,心裡暗暗叫苦。
這都叫什麼事啊!
他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青梧低頭記錄著,手指卻微微有些發顫。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周燕燕和陸振東之間那不同尋常的親密。
尤其是周燕燕那句“我們家東哥”,以及她看向陸振東時那毫不掩飾的愛慕眼神,無一不在昭示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原來……陸振東已經有物件了。
難怪他對自己總是那麼冷淡疏離,難怪他會對自己說那些劃清界限的話。
沈青梧的心裡,莫名地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像是一顆青澀的梅子,在舌尖慢慢化開,酸澀難當。
她努力忽略掉心頭那異樣的感覺,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專業,
“陸振東,把手腕伸出來,我給你把一下脈。”
周燕燕見沈青梧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心裡更加不舒服了。
她鬆開陸振東的胳膊,熱情地湊到沈青梧身邊,笑嘻嘻地說,
“青梧姐,真沒想到你現在當大夫了,真是太厲害了!這段時間我們家東哥可就全靠你照顧了!”
她特意加重了“我們家東哥”這幾個字,語氣裡充滿了炫耀和得意。
沈青梧握著陸振東手腕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又鬆開。
她沒有看周燕燕,只是淡淡地說,“這是我的工作。”
周燕燕卻不依不饒,繼續說道,
“青梧姐,你跟我們家東哥從小就認識,也算是青梅竹馬了。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啊!”
“結婚?”
沈青梧的筆尖在病案本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陸振東,眼神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