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達的聖域

第25章 戲謔與寒光

海灘的假期在暗精靈們的豐收下結束了,飽含生命脈動的霜晶草,為暗精靈們注入了久違的生機。

一大清早,在暗精靈們還沒從對未來美好的夢境中甦醒,雷歐等人已經乘上獅鷲,在年輕的長老的揮手注目下,饜足的獅鷲略顯笨拙地張開寬闊的雙翼,迎著晨風騰空而起。

這一個多月來,它們也是飽嘗了海魚,和雷歐一行人度過了一場慵懶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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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日的飛行,王庭冷硬如鐵的石地面映著獅鷲收攏的利爪,瞬間將海岸假期的最後一絲暖意碾得粉碎。

雷歐翻身躍下獅鷲,目光如劍,精準而冰冷地刺向高臺上靜立的女王,正如雷歐所想,“大地魔法”的始作俑者,肯定是會想要了解其成果。

只是在雷歐看來,她還是太心急了一點,他內心鄙夷,注視著同樣關注他的女王希菲塞琳娜米亞。

無聲的對峙在空氣中炸開火星。

與此同時,一聲飽含思念與痛楚的呼喚撕裂了肅靜:“安斯塔!”

希爾如離弦之箭撲向那晨曦膚色的少年,雙生子緊緊相擁,彷彿要將分離的歲月都揉進骨血。

這動人的一幕,卻像投入油鍋的冷水。

五名身披墨綠斗篷,氣息剽悍的精銳精靈,臉上毫不掩飾地浮現出厭惡與輕蔑。

阿爾賽彌拉亞,剛皺眉要制止這種無禮的行為,便被更響亮的嗤笑蓋過

——在這力量至上的王庭,王子的威嚴,遠不如他們腰間染血的利刃有分量。

衝突,早已積蓄醞釀,只待爆發。

雷歐眼下可沒有興趣去管小孩們的牢騷,他更想跟女王討要一點說法:

“蘇納的女王竟然親自來迎接,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這句話是純正的精靈語,若不看他矮小的身材,和圓圓的耳朵,肯定會被當作是一個精靈族。

女王聽他話裡的刺,依然優雅的踏著輕快的步伐從高臺上拾級而下,如往日般,她雍容又柔美的臉上展露出能讓百花失色的微笑:

“不過是迎接你這位大功臣的歸來罷了,這點小小的‘心意’,若能讓你覺得是恩惠而非怨念...”

女王眼波流轉,唇角笑意更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你說是嗎,我親愛的勇者?”

雷歐舌尖抵著後槽牙,壓下喉頭一聲冷笑。女王大大方方承認了把他當槍使,換成其他人恐怕已經上當受騙,可他是什麼人?

無恥與卑鄙具現的代言人。

他學著勇士受勳的動作,單掌扶著胸口,身體微微前傾,手心向上抬起,對著女王伸出另一隻手:

“恩惠和怨念肯定是沒有的,就是不知道我這一趟旅程,是否讓女王滿意?”

女王對於配合他演戲很有興致,雷歐學著勇士受勳的動作,單掌扶著胸口,身體微微前傾,手心向上抬起,對著女王伸出另一隻手:

“不知道我這一趟旅程,是否讓女王滿意?”

女王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彷彿欣賞一出有趣的默劇。

她優雅地伸出左手,指尖輕輕搭在雷歐向上攤開的掌心,雷歐學著勇士受勳的動作,單掌扶著胸口,身體卻帶著幾分圓滑的弧度前傾——這姿勢在精靈標準裡絕對算得上“不羈”,同時將另一隻手的手心向上抬起,伸向女王,嘴角勾起一絲痞氣的弧度:

“恩惠和怨念肯定是沒有的,就是不知道我這一趟‘公差’,是否讓老闆您滿意?”

他故意把恩惠連個字說得模糊不清,怨念卻說得極其清楚,哪怕聾子也能聽見。

女王希菲塞琳娜米亞眼底的笑意瞬間點亮,如同捕捉到有趣玩具的貓。

她立刻明白了雷歐的劇本——他要演一出“英雄凱旋受勳”的戲碼,以此反諷她的利用。這正中她下懷!

她優雅地,甚至帶著點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戴著精緻銀鏈的右手,並非懸停,而是大大方方地將指尖輕輕點在雷歐向上攤開的掌心。

這個動作本身是標準的引導禮起始,但她指尖落下的力度和位置,卻透著一股“好戲開場”的俏皮。

同時,她微微側身,裙襬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彷彿在說:舞臺已就緒,請開始你的表演。

“當然滿意,我‘親愛’的勇士,”

她聲音輕柔,咬字清晰,特意強調了“親愛”二字,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能為我詳細說一下你這一個月的‘豐功偉績’嗎?或許,值得更隆重的‘嘉獎’。”

在周圍精靈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雷歐立刻接住了戲。

他誇張地挺直了那矮小的胸膛,託著女王那彷彿只是借力一點的手指,邁開了步子,卻是女王的引導下朝著幽深的廳堂走去。

女王則步履輕盈,儀態依舊完美,但那微微揚起的下巴和眼中毫不掩飾的“看戲”興致,徹底暴露了這只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表演。

兩人就這樣,一個演得浮誇用力,一個配合得優雅狡黠,將一場本該莊嚴肅穆的宮廷引導禮,硬生生走成了充滿諷刺與默契的雙人滑稽秀。

每一步都踩在精靈們認知的邊緣,在無聲的臺詞中,旁若無人地走進了那間即將成為他們“談判桌”的廳堂。

門在身後合上,隔絕了外面一片凌亂的目光和即將炸開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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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踏在光潔的地板上,看著空蕩蕩的廳堂裡,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只有初見時英氣十足,後來總是滿臉疲憊的精靈王:

“總是你一個人在外面瞎晃,要不是跟你丈夫打過架,我甚至懷疑女王是個寡婦。”

門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雷歐身上那股刻意的“勇士”姿態彷彿也隨著門栓落下而卸去大半。他言語恢復了平日的倨傲粗鄙,只是那隻託著女王指尖的手,卻依然固執地懸在原位。

也不知道是貪戀女王柔軟的小手,還是想要做一個專業盡職的演員。

在雷歐那依舊維持著的、略顯滑稽的“引導禮”下,女王儀態萬方地緩緩落座於主位。

她剛坐定,卻見雷歐已大喇喇地自顧自拽開旁邊的椅子,目光巡視在這間廳堂才緩緩開口:

“他為了精靈內部的事情已經很頭疼了,在你帶著我親愛的兒子,在暗精靈的海灘上玩耍的時間裡,你們人類國家的事更讓他操勞了。”

雷歐聞言,眼皮都懶得抬。

“膿瘡”是該擠了——傑拉開始動手清理那些已經暴露出來的隱患了。

他巡視一圈廳堂裡的擺設後,顯得有些疲憊,往桌子一趴,慵懶的口氣裡絲毫沒有把眼前的人當成是一個國家的女王:

“雖然維多克帝國的王室想要跟你們精靈親善,繼續展開醫學交流,但現在帝國內部動盪,你們擱置一下就行了唄,反正因為你們精靈的壽命太長,我們一直認為你們的時間觀念跟我們不一樣,放個三五年其實也很合理的。”

女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雷歐那副憊懶相,眼波流轉間忽然嘻嘻一笑:

“看來你確實沒什麼傳遞資訊的手段,人類間諜的嫌疑,暫且擱置。”

她話鋒一轉,聲音依舊輕柔,但那態度中少了一份戲謔,多了一絲嚴肅:“聽說,格雷姆王國打著前朝遺孤的旗號,大軍壓境了。”

雷歐本想吐槽女王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的間諜,就被女王輕飄飄甩出的“驚天動地”砸了個正著,只能卡在喉嚨裡。

前朝遺孤復辟,大軍壓境,讓他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瞬間從桌面上彈直了身體,慵懶盡褪。

前代國王的唯一子嗣——貝琳達·克拉伊公主,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記憶的閘門,無數畫面碎片洶湧而出

這個曾經紈絝的公主殿下,雖然長相不錯,愛好卻很獨特。她“愛”上了在王城內當差的卡洛琳,在多方打聽後,找到了在帝國治安隊當隊長的他,讓他幫忙出主意。

後來又被她的父王利用,利用她的身體當作充能裝置,以抵抗現任國王傑拉父親組織的反抗軍侵入王城。

被無數魔法水晶包裹的貝琳達,最終被雷歐救下,也是為了救她,他的雷電之力永久受損,再也無法像當初那樣放電了。

只是聽說事後,貝琳達在已經殘疾的劍聖庇佑下,逃過了清算。

以雷歐對她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野心的人,她只是一個被利用,被放養的普通貴族女孩罷了。

復辟的旗幟?只是被她曾經的身份,再次利用罷了。

當記憶的潮水退去,雷歐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那並非笑意,是對命運的嘲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女王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雷歐眼中那翻騰的思緒沉澱下來,重新聚焦在她臉上。

她這才微微傾身向前,聲音壓得又低又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

“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傭兵,這其中的關鍵看來你已經想通,不知道我親愛的‘勇者’,有什麼需要為你的‘女王’講述的嗎?”

雷歐心中冷笑,這女王真是貪心,還想從他這裡套情報,想得美!

“我以為我的女王,更關心她委託她的勇者釋放的‘大地魔法’的成效呢,沒想到人類的事,也會擾動她平靜的心靈。”

他挑眉故作驚訝,把平靜兩個字咬得極重。

女王聞言,將上半身向前探出,雙臂優雅地交疊置於光潔的桌面上,燦若流金的長髮如瀑般傾瀉而下,幾縷髮絲拂過雷歐擱在桌邊的手背,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既親近又帶著審視意味的界線。

她微微歪著頭,那雙彷彿盛著星輝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鎖住雷歐,紅唇卻輕輕嘟起,用小女兒般嬌憨委屈的口吻嗔道:

“真~小氣!”她拖長了調子,指尖在桌面上無聲地敲了一下:“說說看吧,霜晶草實際怎麼樣了?”

最後半句,那嬌嗔的糖衣悄然剝落,透出一絲不容敷衍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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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雷歐正與阿爾的母親鬥智鬥勇交鋒著,屋外的空地上也是劍拔弩張。

原本希爾與弟弟的重逢,本該是溫馨的場面,卻因為那些精靈明目張膽流露的鄙夷,讓維護希爾姐弟的阿爾也成為眾矢之的。

“這不是給議會帶去諸多麻煩的王子大人嗎?還嫌自己的父親在議會沒有被罵得狗血淋頭嗎?哈哈哈哈!”

“聽說王子大人去了人類的地盤,還被這群人類給護送了回來。”

“不止人類啊,還有六個護衛呢!”

“真是羨慕啊,我們小時候出去玩可沒有這麼多人保護!”

“那是!人家可是王子,他曬到這麼黑,要是不注意點,就被當成暗精靈了!”

“不會是因為給高精靈丟臉,所以想要扮成暗精靈,故意的吧?”

“哈哈哈哈哈!”

阿爾眼中的怒火併不是因為這些同族看輕自己,而是他們對待同樣是同族的暗精靈,那股鄙夷讓他怒火中燒。

他的確是王子,但是在精靈族內部,更多還是強者為尊的現實中,他沒有那股王世子的驕奢,反而更多是隨後和溫柔。

在自己偷跑去人類的時光裡,尤其是和雷歐一起旅行後,他現在終於明白雷歐隊長的那句話

——真理的距離,只在手中拳頭和劍鋒之下。

雷歐曾評價過阿爾,說他確實隨和,也溫柔對待所有人,但他真正的優點是,不排斥暴力。

正如他現在面對這些奚落沒有破口大罵,他只是拔出長劍,指著那個最囂張狂放的精靈,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已經受夠了,希望你並不是只有嘴上厲害。”

那個精靈看見阿爾指著自己,一把推開身邊簇擁的同伴,傲然走出,臉上的囂張表情不減反增,譏諷笑著:

“瞧啊!我們的花朵王子,硬氣起來了,難道從那群人類手裡學了什麼絕招?嘿嘿!要跟我打,我奉陪!希望我們的‘黑王子’大人,輸了以後把這個礙眼的暗精靈趕緊踢出去!”

看著這一幕,安斯塔拉亞在姐姐懷中劇烈掙扎,翠綠的眼眸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想要衝上去與侮辱者理論。

希爾卻用盡力氣箍住他,纖細的手臂勒得他生疼,她急促地搖頭,嘴唇無聲地翕動,重逢的喜悅淚水早已乾涸,只剩下鹹澀的苦澀。

史密斯不說曾經經商時,就是跟雷歐一起作為傭兵旅行後,見識這類的事情也數不清了。

他和帶上頭盔的莫里斯相視一眼,彼此會意默默點頭,和菲莉斯一起來到希爾身邊,安慰著這兩姐弟。

只可惜雷歐沒有在這裡,他錯過了菲莉斯異色的雙瞳中流露出那份怒氣。

阿爾側目看著這一切,心裡的怒火徒然又高了幾分,回應那個精靈的話語只剩蓄勢待發的長劍。

那領頭的精靈幾個墊步就接近了阿爾,手中長劍每一次出手都是向著要害,精確又致命。

阿爾站在原地,面對這些兇險的攻擊,長劍輕佻兩下就將對手的攻擊輕巧化解,那眼中的怒火併沒有讓他失去理智,面對長劍的寒光,與對手的殺氣,反而讓他更加冷靜。

“蘇納精銳遠征隊,就這種實力也能大放厥詞嗎?”

阿爾長劍挑動,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就將對手逼退,他看著手中的劍,表現出一絲驚訝,那神情像極了雷歐的模樣,就是表演的意味更大,遠沒有雷歐那麼渾然天成。

“切,別高興太早,我這不是怕傷到我們花朵一般的王子嗎?”那精靈轉動著手裡的劍,暗暗甩了甩手。

阿爾那幾下看似輕巧的挑擊,卻讓把他手震得發麻,他故作輕鬆回應,心裡卻絲毫不敢大意。

“在人類的圍觀下,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不能丟了我們高精靈的臉!”阿爾眼中閃過一份嗜血般的紅光,把高精靈三個字重重點出。此刻的他,忽然有一種上位者的心態俯視著這些同族,不光是武力,還有心理上的全面俯視。

“嘿!希望王上不要怪我傷到了王子大人!看劍!”

那精靈領頭既然是遠征隊的精銳,實力還是不容質疑的,他調整了一下姿態,整個人的氣勢徒然一變,殺氣與惡意伴隨著手裡的劍迎面撲上阿爾。

他慣用以凌厲殺意摧垮對手心防的“驚魂刺”,在他濃烈的殺意與惡意釋放之下,換成別人眼神裡早就流露出驚恐了,為什麼他能不為所動?他加大進攻的力度和節奏,這柄伴隨他多年的長劍彷彿與他融為一體,正手劍,反手劍,刺擊,劈砍……

十幾個回合下來,別說傷到阿爾,甚至連阿爾的衣角也沒能觸碰。

連續的全力進攻,讓這遠征隊的精銳開始沉重的呼吸,他感覺眼前的這位王子的身影開始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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