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端坐一個身著一個身著輕紗,內襯白衣的女子。她單手托腮望著下方吵吵鬧鬧的下屬,她心中煩躁的不行。
“你活著的時候就四處勾引有婦之夫,被人活活打死了,死了還不長記性?天妖洞的那些畜生隔三差五就來找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咦?你個小浪蹄子還敢說我?是誰管不住嘴,非要跟人說咱們有一座塔能養魂的?你這模樣,還真以為那個當了大官兒的傢伙還記得你呢?人家少年時你長這樣,前胸後腚剮下來也沒二兩肉。現在人家當了大官兒了,受東巖國女帝重用了,也知道咱們手裡有塔了,是誰惹得我們嗚咽湖一身騷的?”
“姓龐的!那你說,天妖洞是怎麼知道塔的?是不是哪天在床上讓你痛快了,一不留神喊出來的?”
吵吵鬧鬧,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便皺了皺眉頭,輕輕拿起茶杯,摔在了地上。
一聲清脆響聲之後,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女子起身,冷冷看向左側女子,輕聲道:“推卸什麼?有什麼好吵的?你龐魅兒天天守在路邊勾引過路的男子,有臉說別人惹來了騷氣?”
轉過頭,女子又望向個少女模樣的女鬼。
“還有你,高翠翠啊!死的時候十五六,這都死了百八十年了,怎麼還一副孩子相?出事兒了便出,想法子解決不就成了,推諉什麼?”
這女子,自然是嗚咽湖上白蝶女,修為在黃庭九煉的女鬼。
見下方高龐二人都不說話,她才緩緩起身,呢喃道:“我已經傳信武靈城了,這燙手的玩意兒,是當年幫他才弄到手的。他要是不幫忙,就是逼著我跟他盧弈撕破臉了。你們倆,近來安分些。高翠翠,要是讓我知道你還給那個當了戶部侍郎的傢伙寫信,我就去弄死他!還有你龐魅兒,平常你跑去外邊兒勾引人我不管,別害命就行,反正能被你勾引的那些,也是好色之徒。但這些日子要是還讓我看見你頂著那兩塊兒白肉四處晃盪,你試試!”
少女模樣的高翠翠聞言,趕忙開口:“姐姐別生氣,我再也不給他寫信了。其實……龐騷包說的對,人鬼殊途,何況他都已經有家室了,可我……還是這孩子模樣。”
龐魅兒則是提了提領子,暗中剮了高翠翠一眼,然後說道:“姐姐不要生氣了,我再不與天妖洞的人往來了。”
白蝶揉了揉眉心,呢喃道:“如此最好!”
說罷,白蝶化作一股子黑煙,就這樣飛出了屋子,幾經迂迴之後,到了湖中心一座佔地百丈的荒島。
落地之後,白蝶再無方才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而是抖著肩膀接連跺腳,撒嬌一般:“哎呀!煩死了!”
說罷,白蝶身上竟走出個身著水藍長裙的女子,竟然長得與白蝶一模一樣。
她笑著走過來,自白蝶手中搶過酒壺,問道:“煩什麼,武靈城主畢竟是能假真罡山之威的,再怎麼樣,天妖洞跟東巖國也不會鬧得太難看。”
白蝶翻了個白眼,嘀咕道:“當年是你非要幫盧弈,那座塔就是個燙手山芋,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藍蝶灌了一口酒便走去了湖邊,望著湖水片刻之後,便說道:“那也是無奈之舉呀!盧弈給那位仙子下藥,都奪了人家身子了,我們要是不幫忙遮掩,那年嗚咽湖就不存在了。另外,說什麼你我?咱們生來就是一體雙魂,死了也一樣。”
但略微一頓之後,藍蝶還是長嘆一聲:“女子失身之後,無顏面對那男子,顯得絕情了些。我也沒想到那男人小肚雞腸到了那般地步,竟然就自盡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不如想想,該怎麼面對吧。”
此刻雨下的越大,白蝶往後方看了一眼,雙眼微微一眯,然後才走上前,站在了藍蝶身邊。
白蝶的聲音,相比方才,拔高了不少,生怕有心人聽不到一樣。
“錯也好對也罷,我們的一畝三分地得保住。想那東巖國畢竟是人族,應該不會似天妖洞那般吧?”
白衣藍衣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
夢津城在此地不止多少年月了,建城之人懷念故鄉孟津,所以將孟字改為了夢。城池邊上有一條河,據說也跟建城之人的家鄉一樣,叫做雒水。
此時此刻,天亮不久,霧雨濛濛。
陳忠走入後院,停在了小亭之外。
他對著亭中人微微抱拳,輕聲道:“城主,少爺已經進了武靈城,不少仇家都認出來了,只不過那位劉公子在邊上,故而無人敢貿然出手。只看那位劉公子行事,頗有俠客風範,城主暫時可以放心。”
小亭之中,中年人手持一封信,聽到陳忠說話,便問了句:“傷勢如何了?”
陳忠聞言,嘆道:“城主……下手太重。不過那位劉公子身邊,先前有位長得極其好看的姑娘,煉製了三品上的丹藥給少爺。劉公子又傳了少爺練拳法門,現如今傷勢好的差不多了,看樣子甚至要重回宗師了。”
姜伯升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將手中信遞去給陳忠,輕聲道:“這是我想法子去跟外鄉人打聽的,信上所說,那劉暮舟可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陳忠聞言,大致看了一眼信中內容,然後大笑了起來。
“城主,你覺得愛管閒事的人,會是個偽君子?這信中所寫,我是不信的。我始終覺得,看一個人品行,自己去看他做什麼,比聽別人說他什麼要更清楚。若他真的覬覦少爺的武道氣運,又何必帶著少爺,還教少爺為人處世呢?”
姜伯升轉過頭,沉聲道:“可他要是沒打玉霄的主意,為什麼要幫玉霄修行?”
陳忠聞言一愣:“這……”
姜伯升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那顆痣,至多壓制他到九品宗師,一旦他破境八品,覬覦武道氣運的人,便會如同過江之鯽!以我這點修為,無論如何都護不住他的!”
陳忠長嘆一聲:“可是城主,以少爺的天賦,又能壓制他多久呢?你做了一個惡父親,那些宵小之輩是不會以家人去脅迫少爺了,但……”
話未說完,姜伯升擺了擺手,呢喃道:“好了,你去歇著吧。”
陳忠只得抱拳離去、
小亭之中只剩下姜伯升一人了,中年人面色一沉,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呢喃道:“我寧願你只做個凡人,安穩度過一生!”
……
南邊有座山中寺廟,名字古怪,叫做雞公寺。
所謂雞公,方言而已,就是公雞的意思。
山中清晨,老和尚盤坐懸崖石臺之上,手捻佛珠,一雙十分淡漠的眼睛,直視北方。
正此時,有個小和尚邁步走來。
小和尚站定之後,雙手合十,開口道:“師父,蓮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