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暮舟抬頭望去,來者正是當初教劉暮舟劍術的幾人。
若是沒有曹畫,劉暮舟恐怕難以領悟劍勢。若是沒有羅瞎子,劉暮舟或許沒那麼容易能感受萬物氣息。
劉暮舟起身抱拳:“見過師兄師姐,其餘幾位師兄師姐呢?”
曹畫沒進門,坐在了劉暮舟窗外的臺階上。
“大家各自有鎮守的地方,我倆才回來不久,這半年我們休息。”
羅瞎子黑布蒙著眼睛,咋舌道:“當真是看得見,感受不到氣息?你這是為難瞎子啊!”
兩人都沒法兒感知到劉暮舟的存在,可曹畫好歹瞧得見,羅瞎子……最多聽見聲音。
劉暮舟取出兩壺酒甩出去,“自家釀的仙人跪。”
羅瞎子抓住酒壺,“別不是假酒吧?”
劉暮舟一樂,“自家釀的還能有假?”
曹畫抿了一口酒後,笑著說道:“假設諸位樓主都來,出手考校你的肯定不會是他們,只會是他們座下最強的弟子。換言之,你恐怕要跟曹同或者大師兄、餘霜還有盛德樓底下壓著的那傢伙交手。雖說他們大機率都會壓低境界與你交手,但你別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草包啊!十二樓主自個兒心中定下的接班人,你認識的,雞窩頭跟餘霜。還有你不認識的那些,絕大多數都是元嬰修為了。”
劉暮舟神色古怪,提著酒葫蘆走出去,好奇問道:“師姐來是打擊我的?不會吧?”
曹畫嘴角一挑,“他們肯定多多少少不服氣,我也不是廢物,我肯定也不服氣。來,讓姐姐先試試?”
劉暮舟一笑,“就知道!”
話音剛落,那種熟悉的劍勢再次壓來。
人間如畫卷,山河無窮小,我自畫外來。
相比於當年,曹畫這一手可不知熟練了多少!
在劉暮舟眼中,蒼穹之巔突然出現一隻巨大手掌,就像要隨手拍死一隻螞蟻似的朝著劉暮舟壓來。
多年前在面對這一手時,劉暮舟只有跑路的份兒。
但今時今日,不一樣了。
劉暮舟灌下一口酒,並指朝天。下一刻,手掌消失不見,沒有天地,沒有人間,更沒有人。
曹畫柳眉微微一蹙,試著想要打碎這混沌,卻發現她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嘶……
一聲驚歎,劉暮舟收回劍勢,灌下了一口酒。
曹畫板著臉望向羅瞎子,“你嘶什麼?”
羅瞎子一臉無辜,“我……簡單表達一下驚訝啊!同境之中,光是這劍勢就要壓死人。若是劍心不夠牢靠,怕是當場就要破碎。”
曹畫突然哀嘆一聲,罵道:“賊老天!老孃辛辛苦苦近兩百年,還不如一個臭小子二十年胡遊亂逛嗎?”
這話說得,劉暮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劉暮舟天賦有多好福緣有多後,只是……曹畫羅瞎子等人,沒碰上好時候。若她們跟劉暮舟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絕不會比劉暮舟差的。
青天歸一前,百年金丹都是大才了。可現在……只需要搭上天道復甦的快車,結丹雖然難,卻沒從前那麼難了。
問題在於,不論之前還是現在,金丹要想破境元嬰,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也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所以劉暮舟乾笑著湊過去,拿自己的酒葫蘆與曹畫輕輕一碰。
“師姐,我佔了年紀小的便宜而已。”
原本是想安慰人的,哪成想曹畫猛的轉頭,瞪眼道:“你敢說我老?”
劉暮舟一臉懵,“啊?沒有啊!”
曹畫卻道:“瞎子,揍他!”
羅瞎子哦了一聲:“好。”
後半夜裡,木葉山上發出不間斷的巨響聲音,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
扶搖樓弟子就跟多年前一樣,坐在臺子上瞧著劉暮舟捱揍。
只不過這次,他們幾乎都不說話,就看著。
直到劉暮舟在地上甩出一個大坑,曹駿眉才看向豆青蒿。
“師姐,這下服氣了吧?”
背劍女子無奈一嘆:“早服氣了,他出現在積雷原的時候就服了。”
然後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齊尚,畢竟他當初可憋著跟人家劉暮舟搶媳婦兒呢。
齊尚又無奈又氣:“看我作甚?我……我也早就服了!”
這些年輕人都抓住了青天覆蘇的機緣,曹駿眉已經到了凝神巔峰,豆青蒿則是觀景七重天,而齊尚距離結丹一步之遙。
此時此刻,劉暮舟堂躺在土坑裡沒著急起來,起來還得捱揍,先喝口酒再說。
羅瞎子拄著柺杖走到大坑邊緣,微笑道:“唉!我都混到要師弟讓我的份兒上了,你也別多想,心裡不爽快是真的,但還是要說清楚,是羨慕不是妒忌。”
曹畫也提著酒壺走過來,“你遭遇的,換成我們任何人,恐怕都不會做的比你好,做到跟你一樣都難如登天。其實後來那些事我們知道之後,一直覺得你這傢伙挺傻的,可越往深了想,卻越自愧不如。”
劉暮舟聞言,笑著說道:“愧什麼,起初我也就是趕鴨子上架而已。”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多謝師姐,多謝師兄。”
兩人同時嘁了一聲,曹畫隨手丟去一枚丹藥,而後輕聲道:“旁人可不像我們這樣,這些年十二樓不比從前了,小心點兒的好。”
劉暮舟嚼著丹藥,又灌下一口酒。
他哪裡不知道這兩人的心意,這是要讓扶搖樓的年輕人都知道,劉暮舟有本事站在那個位置。
這是在助劉暮舟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