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遙的小書桌被海靈晶碎片堆成了小山，晨光像害羞的精靈，悄悄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在最頂端那塊心形碎片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彩虹的盡頭，正好落在顧源安剛拼到一半的船模上，給船身鍍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
書桌上還散落著星遙昨晚沒看完的童話書，書頁上畫著戴著皇冠的海靈，旁邊用彩筆寫著：我的爸爸是船長。
字跡歪歪扭扭，卻透著滿滿的驕傲。
“爸爸，船帆要塗成粉色。”
小女孩舉著一支快用完的粉色蠟筆跑來，髮梢還沾著早餐的牛奶漬，像綴了幾顆晶瑩的珍珠。
她光著腳丫踩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溼漉漉的腳印，那是剛才在廚房偷喝牛奶時不小心弄溼的。
顧源安正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固定船桅，鑷子尖夾著的小木片薄得像蟬翼，他聞言故意皺起眉頭，嘴角卻藏著一絲笑意。
“男子漢的船該是藍色，像大海一樣深沉。”
星遙立刻從身後的小凳子上拿起王安琪織到一半的圍巾，圍巾上粉藍相間的條紋在晨光裡輕輕晃動，像極了初升太陽下的海平線。
她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媽媽說，大海也喜歡粉色的晚霞呀。”
媽媽王安琪正好端著水果盤倚在門框上。
盤子裡的草莓紅得像瑪瑙，葡萄紫得像寶石，每顆水果上都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她看著丈夫乖乖放下藍色顏料，拿起粉色蠟筆時那副略顯笨拙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陽光穿過她的髮梢，在肩頭灑下一片溫暖的光斑，她身上那件淺藍色的棉布裙，還是去年顧源安在海邊小鎮給她買的。
裙襬上繡著的小貝殼圖案，被洗得有些發白，卻依舊好看。
顧源安握著蠟筆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星遙認真的小臉上。
女兒的睫毛很長，像兩把小扇子，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
他突然想起王安琪剛懷孕時，自己也是這樣，趴在床邊看著她的肚子，想象著孩子的模樣。
那時他就想，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一定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現在，他正小心翼翼地給船帆塗上粉色，蠟筆在木頭上劃過，留下柔和的痕跡，像在編織一個溫柔的夢。
……
船模的甲板上，顧源安趁星遙跑去拿貼紙的間隙，用小刀偷偷刻了三個小小的星芒。
最大的那個旁邊刻著安，是王安琪的名字；
最小的刻著遙，是星遙的名字；
中間的那個，他沒有刻字，只是用指腹反覆摩挲，沾了滿手的顏料。
那是屬於他的位置，在妻女之間，是他一生最安穩的港灣。
星遙拿著一沓閃閃發光的貼紙回來，看到甲板上的星芒，好奇地用小手指戳了戳：“爸爸，這是什麼呀？像天上的星星。”
顧源安把她抱到腿上，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頂，頭髮軟軟的，帶著洗髮水的清香。
“這是我們一家人的標記，不管船開到哪裡，我們都在一起。”
星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拿起一張印著海靈圖案的貼紙，小心翼翼地貼在船尾。
貼紙的邊緣有些翹起來，她用小拇指一點點把它壓平，像在完成一件偉大的作品。
王安琪走過來，把一顆草莓遞到顧源安嘴邊，草莓的酸甜在舌尖蔓延開來，混著淡淡的顏料味，竟格外爽口。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像觸電般輕輕縮回，臉頰微微泛紅，像天邊的晚霞。
午後的陽光漸漸變得濃烈，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星遙趴在地毯上睡著了，懷裡還抱著那個沒貼完貼紙的船模，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大概是夢到了自己坐著小船在海上航行。
顧源安把她輕輕抱到床上，給她蓋上印有小海靈圖案的被子。
王安琪正在收拾書桌，把散落的海靈晶碎片一個個放進透明的玻璃罐裡。
罐子放在窗臺邊，陽光照進來，碎片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幅流動的畫。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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