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人數眾多,且都是死士,悍不畏死。激鬥片刻,宋傾蕪因顧及未完全恢復的肩傷,動作稍滯。一名死士覷準時機,狠辣一刀直刺她腰腹!君無雙正被兩人纏住,回援稍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另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側翼突入,目標卻不是宋傾蕪的要害,而是她因格擋而露出的脖頸!刀鋒帶著森冷寒意,瞬間抵在了宋傾蕪纖細的咽喉之上!正是姜玦身邊武功最高的那名貼身護衛!
“住手!”姜玦的厲喝聲響起,帶著殘忍的快意。圍攻的死士瞬間停下攻勢,將兩人死死圍在中心。
冰冷的刀鋒緊貼著面板,甚至能感受到金屬的鋒銳。只需輕輕一送,便能血濺當場。
君無雙的劍勢驟然停住,他猛地轉頭,看向被刀挾持的宋傾蕪,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冰冷,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幾乎凍結了周圍的空氣。
宋傾蕪卻彷彿感覺不到那致命的威脅。她的身體甚至沒有絲毫緊繃,依舊站得筆直。她甚至微微偏了偏頭,避開刀刃上一點反光,那動作隨意得如同拂去髮絲上的塵埃。
她的目光平靜地越過持刀的護衛,直直看向坡頂狂怒的姜玦,臉上沒有恐懼,沒有驚慌,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近乎嘲弄的淡然。
“君無雙,”姜玦的聲音因得意和恨意而微微發顫,他死死盯著君無雙,“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慘淡的月光下晃了晃。
“第一,美人……”他指向宋傾蕪,眼中是赤裸裸的惡意,“你親手了結了她,本宮便當赤炎門之事從未發生,甚至……關於你那位故人的訊息,本宮也可以考慮告訴你一二。”
“第二……”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笑容猙獰,“……你就眼睜睜看著她血濺當場!然後,我再慢慢跟你算總賬!選吧,君無雙!是要這個毀我臂膀、斷我前路的蛇蠍美人,還是要你那虛無縹緲的故人訊息,或者……你自己的命?!”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君無雙身上。
被刀抵著要害的宋傾蕪,卻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忽然極輕、極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她清冷的臉上綻開,宛如冰湖上掠過的一縷微風,短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然而,就在這抹淡笑出現的剎那——
風,停了。
搖曳的火把,凝固成靜止跳躍的橘紅焰苗。
空中飄落的枯葉,詭異地懸停在半空。
姜玦臉上猙獰的表情、護衛眼中兇悍的殺意、死士們緊繃的姿態……一切的一切,彷彿被無形的琥珀瞬間封存。
整個世界,連同時間本身,在宋傾蕪周身丈許範圍內,陷入了絕對的、令人靈魂戰慄的停滯!
那抵在她喉間的刀鋒,距離刺破肌膚只差毫釐,卻再也無法前進半分!持刀的護衛,甚至連眼珠都無法轉動,只剩下凝固在瞳孔深處的驚駭與茫然。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被凝固的空間,只有坡頂中央的宋傾蕪和君無雙,似乎不受這詭異力量的影響。
君無雙眸子裡閃過震驚!他並非第一次見識宋傾蕪的手段,但這種近乎操控時空法則的力量,依舊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看著宋傾蕪平靜無波的側臉,那纖細的身影在這一刻彷彿蘊含著足以傾覆天地的偉力。
宋傾蕪沒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依舊落在姜玦那張凝固著狂怒的臉上,聲音清冷,如同玉磬敲擊在冰面上,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傳入君無雙和……似乎意識並未完全凝固、只剩下無邊恐懼的姜玦耳中:
“姜太子,”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你該慶幸,此刻抵在我喉間的,只是刀,而非你的命。”
這句話如同驚雷,狠狠劈在姜玦殘存的意識裡!他無法動彈,無法言語,只有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
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她是……是超出他理解範疇的恐怖存在!
那凝固的時空只維持了短短一息,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當風重新開始流動,火把繼續跳躍,枯葉簌簌落地時——
“啊!”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從持刀護衛口中爆發出來!
他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傷般猛地縮回手,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踉蹌後退,臉色慘白如紙,看向宋傾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剛才那瞬間的絕對禁錮和瀕死的恐懼感,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神。
包圍圈的死士們也被這詭異的一幕震懾,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陣型出現了瞬間的混亂和動搖。
姜玦更是渾身僵硬,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著粗氣,看向宋傾蕪的眼神充滿了驚魂未定的駭然和更深的忌憚!
剛才那如同夢魘般的凝固感,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招惹了何等可怕的人物!
君無雙身邊這個女人……不,她根本就不是人!
君無雙抓住這瞬間的破綻,身形如電,瞬間移至宋傾蕪身邊,將她護在身後,手中長劍寒光凜冽,直指心神劇震的姜玦,聲音冷冽如九幽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王者威壓:
“姜玦!鬧劇該結束了!”
姜玦被他的氣勢所懾,又驚魂未定,色厲內荏地吼道:“結束?君無雙!她毀我赤炎門,斷我根基,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你們休想……”
“赤炎門依附燕昭,為虎作倀,截殺商旅,刺探他國,本就該死!”君無雙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至於斷你根基?”他冷笑一聲,深邃的目光如同能洞穿人心,直刺姜玦此刻最大的軟肋,“南姜國主昏聵,宗室強藩林立,權臣各懷鬼胎。你這位太子殿下,位置坐得可還安穩?尤其是在失去赤炎門這重要的江湖臂助之後,你的好弟弟們,還有那些覬覦儲位已久的叔伯們,怕是已經蠢蠢欲動了吧?”
姜玦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君無雙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捅在了他最深的恐懼上。南姜內部的傾軋,失去赤炎門後的被動,正是他此刻最大的心病!
君無雙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語氣放緩,卻帶著更重的分量,如同在陳述一個必將實現的預言:“姜玦,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一點——”
他微微一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送入姜玦耳中:
“南姜,未來必定會是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