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侯淡看她一眼,溫言到。
“曦蘭嬤嬤如今還要照顧太后,若楠尚且年幼,還需在家休沉穩些,怕是無入宮伴讀之福。”
姬榆表現的有幾分關切。
“侯爺這說的是哪裡話,莫不是嫌曦蘭姑姑老了,教養不動了,如此,倒是長華考慮不周了!”
四下頓時安靜,無人開口,話已說到如此地步,哪裡還能反駁。
“芷溪斗膽,不日即將大婚,若楠正同芷溪一同授習,教習禮儀的,乃是賢妃娘娘親派的孔嬤嬤,實難退卻,入宮伴讀之事,恐要辜負公主好意。”
當真是個佳人,聲如流水般舒緩動聽,只是,想要替林若楠求情嗎?
“入府授習,確實可以,那我便將曦蘭姑姑一同派過去,也算是對子謙征戰在外無法顧內的體恤吧!”
“嫂嫂…”
林若楠十分驚恐和歉意的看著清河郡主。
說到為何提到這曦蘭嬤嬤教習禮儀時,林若楠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其實不無一些隱情。
這曦蘭姑姑曾是世子太傅的長女,昔日容顏姣好,甚有學識,是京中深受推崇的女子。
後世子繼位,便是姬榆的父親孝文王,然祁宣王反亂,太傅母族被牽扯,而後舉族蒙難,幸得太后相助,以為天下臣民祈福,修建太廟為由,需得一位有學識的人在此講學問道,方保其全家。
然原本同曦蘭有親的杜家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定遠侯,便在父母的壓迫下另娶了清河郡主的母親。
如此恥辱,如若讓她教養杜芷溪,定然少不得一番折騰。
且這曦蘭姑姑一生未嫁,相伴在太后身側,看著長華公主長大,更是將其視若己出。
如今清河郡主搶了公主的意中人,她如何能不怕。
長華公主雖這般折騰清河郡主和林家小姐,顯得十分的不善良,不大度,不美好,然素婉卻發現這樣的公主,著實讓她覺得敬佩。
三言兩語便將林若楠打發了,哪裡還需要她這般費心思。
“蘇子澈,這燈不是這樣拿的,要讓他順著河水流走的。”
一頓飯後,終於擺脫了令她不喜的二人,走在街上,看到夜色下,一展展極為明亮的河燈,一時便忍不住拉著蘇子澈與尹素婉一同放河燈。
卻見到蘇子澈十分新奇的在拆著河燈,一時忍不住,終於上前制止到。
他好似有些許不好意思。
“我,沒有放過這個燈。”
姬榆瞪大眼睛,似乎有些許不敢相信。
“你竟然沒有放過河燈,你究竟是哪裡人,我聽聞東方六國的民間,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習俗!”
素婉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以為子澈哥哥什麼都通曉,竟也有不知道的東西。”
姬榆回頭,不忘調侃。
“約莫在你心裡,你子澈哥哥便是最好的,想那懷恩侯怎麼說也是長安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你竟連一眼都未曾偷偷看他。”
說罷,亦看了眼身側的蘇子澈。
“誠然對你子澈哥哥,倒是偷看了好幾眼!”
素婉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哪裡有,公主胡說!”
姬榆忍不住笑,“如今你倒是不怕我了。”
素婉忽而察覺到自己的逾矩,而後靜立在一邊,規矩了幾分。
三個人坐在河邊,看著說著清澈河流,飄向遠處的河燈。
“你們許了什麼願!”
她有幾分好奇的說。
素婉歪著腦袋看整個放滿蓮燈的河面,皺著眉頭思索著。
“既是心願,說出來又怎麼會靈呢!”
姬榆一副十分不認可的模樣,有鼻子有眼睛的說著。
“你若不說出來,蓮燈又怎會聽見你的心願幫你完成呢,因而若有想要的東西定要大聲說出來。”
“是這樣嗎?”
素婉聽她這麼說,覺得十分有道理,然自己的蓮燈已經漂遠了,怕是要喊的才能聽見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姬榆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曾想她竟如此好騙。
素婉的臉頓時燒起來了。
“想要嫁與自己喜歡的人,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她有些極其迫切的解釋道。
姬榆言,“誠然,這不是件丟臉的事情,我相信蓮燈已經聽到了。”
而後瞥了眼身側淡定儒雅,紋絲未動的蘇子澈。
“它定然會讓你的意中人知曉,並不需你憂心。”
素婉抬著頭看她,眼裡泛著光,十分滿足的模樣。
“那公主你許了什麼願!”
姬榆微微笑起來,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見自己的爹孃,想要回去同師尊和師兄們生活在一起,因而她的心願便歸結為了一句話。
“我希望,下次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可以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蘇子澈終於回眸看著她,自己都尚未察覺,便心中默默的問,那個人是誰。
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迎著視線看過去。好似他一直不太多言,且無所求的模樣,不禁好奇。
“你有什麼心願?”
素婉也好奇的看過去。
他並未回答,避開她的目光,四下行人已散去,夜色漸濃。
“不早了,我送公主與尹小姐回去。”
素婉不禁有些許失望,姬榆拍了拍她的胳膊,說到。
“沒關係,以後倘若你還想找我出來玩,便可讓三哥同我帶話,我定然會來赴你的約。”
於是,兩人便拾起放在岸邊用紙包起來的糖葫蘆,一路嘰嘰喳喳十分暢快的在前面走著。
蘇子澈起身,看著她的身影。
“如若真有願望,希望你以後不會恨我。”
那天終是玩到半夜方趕回宮中,然走到門外,卻瞧見整個殿內燈火通明,忽而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於是推開門,便看見堂下彩蝶跪在下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天氣太冷,她竟一直在哆嗦,而堂上坐著的人,便是向來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姬黎。
她走到內殿,蹲在彩蝶身側想要扶起她,她卻實實的跪在那動也不敢動,只偶爾可以聽見輕輕的極為隱忍的啜泣,顯然上首的世子比她這個公主有震懾力的多。
她起身,看著姬黎,行禮。
姬黎並未回應,她開口道。
“如此夜深,王兄獨自前來長華的殿裡,怕是不太符合禮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