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糰子倏地仰翻在雪地裡,粉白肚皮沾了碎玉般的雪粒,嗚咽聲裡浸著三分委屈七分狡黠。君無雙廣袖垂落如流雲,將那小獸撈進臂彎時,指尖拂過它耳尖顫動的銀藍絨毛:“你孃親方被心上人剜了心,這會兒正疼著呢。“
包子忽地豎起尖耳,琉璃珠似的眼瞳滴溜溜轉,討好地舔舐女子凝著霜雪的指尖。姬榆瞧著這幕輕笑出聲,冰稜折射的冷光映在她眉間,將那份漫不經心勾勒得愈發清晰。
“他們二人的戲碼...“她漫不經心撣去肩頭落梅,“倒比戲臺上的《凰求鳳》還要熱鬧三分。“
君無雙眉骨微抬,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遠處冰湖碎裂的脆響混著他低沉的嗓音:“原是存心要他們演這出苦命鴛鴦?“
“總不好白擔了惡名。“她忽地轉身,緋色裙裾在雪地上旋出凌厲的弧度,“若他懷恩侯真敢闖九幽潭——“話音戛然而止,玉蔥般的指尖抵上他襟前銀蟒紋,“我倒要贊他句痴情。“
暮色如墨汁漫過琉璃瓦,君無雙眼底浮起星子般的笑意:“世人若知他捨命護花...“修長手指虛點她眉心硃砂,“怕是要給公主封個'催命羅剎'的名號。“
說道這裡,她忽而停住,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腦海裡不禁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想。
“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有什麼想問的,倒不如直接說出來。”
他正身立於她身側,直言道。
那日的事情方又出現在腦海裡,她隱約猜想到當日是有某種被她忽略了的關聯。
可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那隻魅,竟是透過杜芷溪來控制著她的心神。
“你是何時察覺的!”
知曉此種境況後,她卻然有些心驚,自己都尚未有頭緒,他竟已然將一切處理妥帖了。
“從你入夢時,我就知曉!”
她直直看著他,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印證。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君無雙十分坦然的看著她,一雙眸光淡淡,平靜幽深如潭水。
他未言語,看著青玄那邊,已經到了時候,他加快了步伐。
“所以,真的是你嗎?”
她極微弱的問道,他卻不曾聽見。
“你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輕言到。“無事。”
思索了片刻,復又覺得解釋不通。
“那你又是如何知曉,相思引是透過清河郡主的來連線到我身上的。”
雪團覺著在他懷裡被束縛的太緊,不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而後又十分慵懶的縮排他的懷裡。
他摸了摸雪團的頭。
“在你來找我的前一天,蘇子澈來見過我。”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竟是這樣,想來自己當日的情尚未還完,如今倒是又多欠了一樁。
忽然想到今日他同素婉一同出現,約莫兩人應當是和好了,而後又看了眼身側的君無雙。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好好同你說,可是都不曾找到機會。”
他停住腳步,回眸看她。
她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
“我知道你喜歡素婉,可是你也知道,素婉並不喜歡你,她心中的良人是蘇子澈。”
他並無回應,只是淡淡聽著,好似讓她接著說下去。
“你是個睿智的人,應該知道強求的事情終歸不美,倘若你真的強娶了素婉,她不開心,你也不開心,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讓彼此都能有自己的良緣呢!”
他的目光仍舊平靜,卻分明覺得並無初時的歡意。
“你為何如此費心這樁事。”
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無非三個原因罷了。這其一,素婉同我是好友,我自然願意幫她化解心結。其二,雖然你我並無過多私交,我也不似三哥那般推崇你,可終歸你我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患難之交,我定然也是不願見你深陷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痛苦萬分的度過餘生。”
雪團有些哀嚎的叫了一聲。
“那第三點呢?”
她抬眸認真打量了他片刻,接著說。
“這第三點,便是蘇子澈同我有恩,我當然應該回報他。”
他不禁輕笑,眼裡閃過一絲意味。
“三樁緣由?“他嗓音裹著寒梅冷香迫近,玉扳指擦過她髮間金步搖,尾音化作一聲輕笑,驚起梅枝積雪紛紛。“姬榆,我對你也有救命之恩,在昭武亭,在北闕。”
還有在那她不知道的夢境裡。
“為何從不見你想著如何報恩於我。”
好似真的如此,每個她遇到危險的地方,他都在,從不曾缺席。
忽然想到在雪月閣時,葉長澤拉著她的手對她說,他不會丟下她。
她看著他的眼神絲毫不曾轉動,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作何回應,姬榆抱著雪貂疾退三步,緋色披帛掃落一地瓊英。
“青玄先生傷了,我先回去看看他。”
而後不消片刻,便消失在覆滿皚皚白雪的叢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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