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淬著幽藍寒光的弩箭,裹挾著破空厲嘯,穿透窗紙直射而入!
箭頭北狄文字猙獰刺目!
君無雙攬住姬榆腰身,旋身如電!
腰間佩劍無聲出鞘,寒光如匹練驚鴻,“叮叮叮”三聲脆響,毒箭盡數被挑飛,釘入樑柱,尾羽兀自震顫!
“看來,”君無雙的聲音比窗外風雪更冷,“有人,等不及三日了。”
姬榆赤足踏過滿地碎瓷與冷冽的箭簇,唇角勾起一抹淬血的冷笑。
賞梅宴日,安平侯府。
滿園紅梅開得邪異,殷紅花瓣層層疊疊,如同凝固的血,映著滿庭賓客強作鎮定的面孔,更添幾分詭譎。
姬榆一襲素白狐裘,踏入這血色華庭。
身側,君無雙墨藍錦袍,腰間九霄玉笛溫潤內斂,卻隱隱散發著無形的威壓。
滿園私語,在她目光掃過時,如沸水潑雪,瞬間死寂。
安平侯有意求娶長華公主,早已非秘聞。
此刻公主竟攜蒼梧世子同至,無異於當眾一記耳光!
更詭譎的是,懷恩侯夫婦亦在席間。昔日情緣糾葛的三人,與今日的求娶者共處一園,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暗流。
安平侯笑容溫煦如春風,迎上前來,彷彿那記耳光從未發生:“公主與世子親臨,蓬蓽生輝,請上座。”這份沉穩,更顯其城府之深。
梅影橫斜,暗香浮動,卻壓不住那無形的血腥氣。姬榆攏了攏狐裘,目光掠過庭中一張張或諂媚、或窺探、或驚懼的臉。
“公主駕臨,寒舍生輝。”安平侯執壺,親自為她斟滿一杯梅花釀。酒液清冽,映出她眼底的冰霜。
姬榆指尖未觸杯盞,只淡淡道:“侯爺的梅,開得甚豔。”
“不及公主風華。”安平侯含笑,示意侍女奉上一隻錦盒。
盒中白玉梅花簪剔透玲瓏,花蕊處血鑽細碎,紅得妖異。“小小心意,望公主莫嫌粗陋。”
姬榆目光落在那血蕊之上,唇角微彎:“侯爺厚贈,本宮心領。”示好?亦是枷鎖?
安平侯笑意更深,語帶深意:“京華風雨飄搖,能如這凌霜傲雪之梅者,唯公主一人爾。”
姬榆抬眸,迎上他深潭般的目光,笑意未達眼底:“侯爺過譽。”
梅香如縷,殺機暗藏。
絲竹聲起,舞姬廣袖翩躚,腕間銀鈴清脆,眼波流轉間卻似淬毒的蛛絲,無聲地纏繞試探。
君無雙靜坐如淵,目光偶爾掃過安平侯,最終停留在那支血蕊玉簪上,眸底深處,寒芒如星,一閃而逝。
安平侯的目光,亦似無意間掠過君無雙腰間的九霄玉笛,笑意溫雅依舊,卻如同覆蓋在冰面上的薄錦:“素聞九霄玉笛,乃上古神器,一曲驚雷動九霄,萬軍辟易。今日得見世子隨身攜帶,不知是否有幸……”
君無雙執起茶盞,指節分明的手穩定異常,聲音平淡無波:“侯爺說笑了。舊物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他語氣尋常,卻將那“難登大雅”四字,說得重逾千鈞。
安平侯眼底笑意微凝,隨即化開,不再追問,只抬手示意樂聲更盛。
滿園紅梅如血,絲竹靡靡。這場宴,從來不為賞梅。